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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掉记忆,不停跨越无数次别离,不停奋力寻找能让自己继续存在的积极心。
杀死自己,迫害亡灵,胡乱跳舞,泡进酒精,套着垃圾袋到处蹦跳,做一切有趣新奇的事情。
她是始终寻找乐趣的报丧女妖,她无法忍受哪怕一分钟的无聊——
就像一个重病的木匠抓过刻刀,拼命对自己默念,这个世界还存在那么多没被描绘的美丽。
M寻觅乐趣,M热爱乐趣,M绝不……
绝不停下脚步,任由无尽的【你被抛弃】击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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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坚持存在的那个原因都遗忘了,但没关系,她就是个忘记原因也可以直接行动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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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姐姐死去很久很久以后,她依旧守在系统世界。
扩大世界,平衡规则,增长力量,护卫无害亡灵的愿望。
M自认比谁都成熟,都强大,都无坚不摧。
姐姐曾经那些顾虑、那些絮叨、那些劝说再也不算什么……就算什么都无法拥有,就算压根没有家,她也完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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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时间总会毁掉一切,她也只能勉力抗衡。
就算努力去理解【拥有】的定义,一切的东西被抓过来,都会在她掌心变质,腐坏。
一千多次的倒流差点令她厌恨最亲密的姐姐,更别提没有上限的时间,并非姐姐的其他人。
况且,连姐姐安静祥和的离开,都会令我抑制不住地产生那些阴暗的怨恨……
那么,【拥有爱】之后,再失去,我会面临怎样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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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很喜欢W,但她绝不会说【拥有】她。
和姐姐的相遇与别离始终建立在无比的清醒上:姐姐是人类,我是报丧女妖。
姐姐是独立自主的人类,我是独立自主的女妖。
姐姐要悉心经营家庭去拥有很多亲人,我吃了上顿就不在乎下顿在哪。
……M一开始就知道,她们并非拥有彼此。
她们珍爱对方,也默契地站在最合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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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姐姐总把那个不存在的“爱人”与“家”挂在嘴边。
她好像真的很相信、很希望我能找到那么一个存在似的。
【姐姐没办法永远陪着你……】
是的,当然。
那所谓的“爱人”就可以了吗?
别再这么天真善良啦,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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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爱我这种【爱】不可能拥有的疯子呢。
他们因为姐姐给我的这张脸停留,又被我本身的个性吓退。
M不怪他们——别靠近我,她尽可能告诉所有家伙了,别靠近我——
我不懂【爱】,不会被【拥有】的。
更不会渴望去【拥有】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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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好,女人也好。
人也好,非人也好。
雄性也好,雌性也好。
……M毫无兴趣。
【他们总有个标记的。】
每当姐姐开始劝说她寻找伴侣,M就忍不住想道——
【他们总要因为性别、外貌、气质、身材辨识彼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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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非错误。
这是一件非常正常自然的事情,如果要爱一个人,肯定有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肯定出自对方的魅力——财力,权力,特长技能,外貌身材,好听的声音——
你总要【认识】对方,才能【爱】对方的。
只是,不知为何。
M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忍不住想。
为什么不可以忽略这一切的因素,由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伙,来爱上完全陌生的我呢?
不是与姐姐相似的脸,不是娇小可爱的身材,不是甜蜜的声音。
如果有谁只看见她黑漆漆的本体,越过所有的性别外貌被她所吸引——
如果我能撇去脸,眼睛,声音,只去看见一抹颜色,一抹枫叶般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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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可爱的家伙】
——如果能够这样共同产生情感的鸣响,心跳得像是看见一个死去的世界重新诞生……该多好呀。
M每次都会提出这种要求。
……就像她曾经历过这样独特、奇怪、甚至有点疯狂的动心似的。
所以,姐姐总说这是过分单纯的幻想,不切实际,太过挑剔。
M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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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
反正,【伴侣】这种东西,她绝对不要,不可能实际拥有的。
我又不是要拿着这桩条件到处敲锣打鼓,大声发表“谁能只变成一抹颜色就让我一眼喜欢上,我就跟谁谈恋爱结婚”的讲话。
她是什么,拿着一只水晶鞋满世界寻找灰姑娘的笨蛋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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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的那个王子可不是笨蛋王子吗!连亲自牵过手跳过舞的心动对象都记不清!
M可嫌弃那个童话了。嫌弃到后来强拉着下属在宿舍看电影、都要在王子出场时发出大声的倒彩。
“因为那是个笨蛋啊!口口声声说有多喜欢,结果脸都记不得,竟然要靠着一双鞋找对象!什么无敌弱智笨蛋!”
她下属:“……”
她下属:“哦,的确是笨蛋。但骂她弱智有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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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还是个坏东西。
这时候没有下属的M在想,一边想一边恍惚地从似乎是自己的尸体上拔出镰刀。
刑罚也好,疯狂也好,绝望也好……那都是我活该承受的。
没有第二个存在,没有什么姐姐希望的照顾陪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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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也好,夫妻也好,经历人类的数十年时长,就会变质,扭曲。
【我们离婚吧……】
我存在的时长绝对承受不住那种脆弱混乱的感情。
【我们并没有在谈感情,不是吗?】
M手里的镰刀再次落下去,这一次,她整个撕破了面前已经残破的恐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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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独自停在世界外的虚无里,喘息。
是的……我早知道了……我早就猜到……所以才轻浮地去喜欢所有的东西,又赶在这东西过保质期之前,轻轻松松把它忘记……所以我才……
【你这种家伙,除了我还有谁要?】
面对这一如既往尖锐又任性的挑衅,他一如既往地笑起来。
就好像那根本不是什么过分的贬低,只是一句小心翼翼的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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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当然。只有你要我。】
……呵。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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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只有我,我只有你——为什么你要——为什么你要对我说——
【到底为止吧。】
……好天真呀,她的小狗。
他知道自己触犯了什么吗?
他知道他自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