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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可怜她了?”

辰悟道:“贫僧怜悯世人。”

“呵……”赵璟甚为不屑:“大师可真是慈悲为怀。朕还以为你这些日子与他们在一起生出感情,忘了自己是谁了。”

“他们都是好人。”辰悟抬起头直视龙颜,坚定道:“他们只是不幸,但并未害过旁人,求官家开恩,不要滥破杀戒。”

他这般僭越,赵璟却不与他一般见识。赵璟在阑干前慢踱了几步,目光始终不离对面,他轻勾了勾唇,“好呀,我不杀他们,你去替朕递个信,让窈窈今日午时来这里,来朕的寝阁。”他回头看辰悟,笑容恶劣:“记住,让她打扮得漂亮一些。”

辰悟的手紧攥成拳,攥到咯吱咯吱响。

他回到邸舍,见堂倌正端了午膳要往二楼送,他接过,亲自送上去。

被赶出去的华澜和鱼柳硬要往鱼郦的客房里挤,鱼郦借口累了,强行把她们轰出去。

辰悟进门,将话传到,而后小心翼翼看鱼郦的脸色。

鱼郦有些木讷,半天那双漂亮无神的桃花眸才僵硬的转了一下,颔首:“好。”

她为避开蒙晔和华澜他们,未走正门,悄悄从窗牖翻出去,午时,踏入了对面的酒肆。

酒肆里早已不见了从前的掌柜和堂倌,桌椅堆砌到角落里,暗卫四处巡视,嵇其羽扶剑从楼上下来,不敢看鱼郦的眼睛,声音宛若叹息:“娘子,上去吧。”

鱼郦像个提线木偶,拎起裙摆一步一步往上走,脚踩在木梯上,发出闷钝的声响。

楼上一片空寂,雅间的门开着,她走进去,轩窗大开,清风拂面,很快被人从身后拥住。

赵璟亲了亲她,眷恋道:“窈窈,那窗帷不许拉,我要时时都能看见你。你放心,这一条街都被我清干净了,不会叫旁人瞧见的。沐浴也好,换衣也好,都不许拉,不然你就只能搬到我这里了……”

他手劲陡加,满意道:“倒是比从前长了些肉。”

鱼郦像被人扼住咽喉,艰难地挤出些破碎的声音:“我不想。”

赵璟一手勾着她,信意将她头上那些便宜的发簪拨下来扔到地上,随口道:“你什么时候想?你专会扫兴。”

他发觉鱼郦没有匀妆,十分不满:“还不如从前东宫时,来侍寝时好歹还知道描画一番,你如今怎么这么敷衍?”

鱼郦终于忍无可忍,她推开他,怒道:“我说了我不想!你听不懂人话吗!”

赵璟不防被她挣脱,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鱼郦这些日子被呵护惯了,早已不习惯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她低头系起衣带,恶意满满地道:“你的命可真大,皇城政变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你还活着?”她触及心底,呢喃:“你怎么还不死?”

作者有话说:

明天换榜,今晚先不更哈,明天中午也不更,等明天晚上换榜后一起补上。

第38章

“你以为你能拒绝朕?”

赵璟知道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不胜枚举, 但他从未想过,这样的话有一天会从鱼郦的嘴里说出来。

他反倒忘了生气,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鱼郦, 瑰秀秾丽的面上浮漾起疑惑:“窈窈, 你方才说什么?”

鱼郦不理他,转身要走,他快步追上去扼住她的手腕,“你方才说什么?”

纠缠至今, 鱼郦心中觉得厌烦至极,她一边把赵璟的手往下撸,一边说:“放开,你听见了。”

她执意要走,赵璟干脆松开她抵在门前,凤眸中罕见的闪过一丝脆弱, 随即被凛然怒意所掩盖:“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想我死, 唯独你不行!”

鱼郦溢出几缕轻笑:“我为什么不行?你莫非忘了曾经对我做过什么?”

赵璟曾经无数回躲在这酒肆里偷偷看鱼郦, 看她同那两个女孩在一起嬉闹,贪恋她脸上明媚神奕的笑。可当她真对着他笑了, 他却只觉得无比刺眼,恨不得将那张脸摁进绣枕间,不让她说话, 不看她的脸, 任意施为——他曾经也真的这样干过。

这些记忆一旦撕开道口子,就失去了最后的遮拦,如大坝决堤泥沙轰然冲袭而来。

赵璟从前不愿意想, 一直在逃避, 然而到如今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窈窈对他心有怨恨, 且这怨恨极深。

可是这怎么能怪他?

他日日面对一个对他意兴阑珊、虚情假意的女人,如何能做到春风和煦,柔情似水。

她只当她有怨恨,难道他就没有了?

赵璟幽幽道:“萧鱼郦,那都是你自找的。”

他倏然翻脸,攥住她的手腕往里拖,鱼郦竭力反抗,她右手恢复了些力气,再不似从前那个孱弱娇躯,能任他搓圆捏扁。

两个人争执拉扯,撞翻了案几上的甜白釉瓷壶,门外立即传来嵇其羽不安的声音:“官家?”

被赵璟摔到门上一只铜炉,转瞬天地皆静。

最后终究还是赵璟占了上风,他将鱼郦摁到榻上,厚重手掌压住她的肩,半屈了膝,居高临下地低睨她,“出来不过几日,心都野了。”

鱼郦挣脱不过,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她下了死力,直到唇齿间漾满血腥味儿才稍稍松口。赵璟一声不吭,任由她咬,只是双眸深处愈加晦暗,像有风澜攒聚。

两厢安静。

鱼郦筋疲力竭地仰躺在榻上,双目空洞,半晌,泪水无声地自颊边滑落。

闹到这地步,就算起初赵璟有些风月绮念,到如今也兴致全无。

他有些无奈、疲惫地松开鱼郦,她立即像条挣脱藩篱的鱼儿,从榻上弹起来往外冲。

嵇其羽守在门口,晃见漆门敞开,与冲出来的鱼郦打了个照面,下意识将手抚到佩剑上,正犹豫要不要拦,她径直越过他,咚咚往楼下跑。

嵇其羽回身看向客房,只见赵璟正屈膝跪坐在榻边,维持着一个僵硬且别扭的姿势,那华美刺绣的鲛绡纱袍裾上满是褶皱,像刚刚浇铸好的雕像,半天都没有动作。

他有些担心,蹑步进来,忽听赵璟道:“你去把那个慕华澜逮来。”

嵇其羽吓了一跳,心里嘀咕,不是不杀妇孺吗?正踯躅着,赵璟目光凉凉落到他身上:“怎么了?不知道慕华澜是哪一个?当初在宫里的时候你不是还救过她。”

那时候云藻宫夜变,慕华澜被鱼郦藏进了密道里,叫禁卫搜捕出来,差点被当成逆贼处决,还是嵇其羽存了些恻隐,将慕华澜送去被幽禁在冷宫的鱼郦身边。

嵇其羽当然记得这往事,被赵璟逼视,只觉头皮一麻,想起方才那场令天子折尽颜面的纠缠,他生怕自己稀里糊涂成了被殃及的池鱼,慌忙应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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