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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根细茶杆,蘸着少许茶膏在沫饽上画茶百戏。若志趣相投的友人多,还会相聚斗茶,看谁的点茶技艺高。

王太后摸不清茶里面的门道,只拍着巴掌夸赞敬亭颐手艺好。

刘呈将敬亭颐点好的一盏茶,捧着端到王太后面前。

“欸,这茶水点得跟乳酪饮子一般。”她建盏道,“哼哧哼哧”地将快要溢出来的雪沫子刮掉,就着盏边,浅浅饮了一口,随即夸赞味道不错。

浮云卿翘着嘴角,“祖婆,我早就跟您夸过,驸马是哪哪都好。”

王太后本还想再想点刁难法,试试敬亭颐。叵奈心思还没想好,便见厨子倒吆喝着小厮,一盘接一盘地把热腾腾的膳食端了上来。

王太后将糖醋鱼的鱼头转向浮云卿,热络地说:“孙女,这里你最大。这条鲫鱼是祖婆亲自动手宰的,里面有祖婆的心意。快尝尝合不合口。”

自然美味。浮云卿偎着王太后撒娇,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到自己身上。

这样她就不会分心为难敬亭颐与顾婉音。

大鱼大肉满口荤腥后,吃吃果酒,饮饮清茶,最是合适不过。

再饮罢一盏茶时,孙辈都已告辞归家。

王太后揉着圆鼓鼓的肚皮,“小六的驸马,不简单呐。”

她一介卖鱼妇,能从腥臭的卖鱼铺走到禁中,靠的可不只杀鱼卖鱼的好本领与一身蛮力。

还有一颗隐藏在俗相下的七窍玲珑心。

当晚悄摸踱将禁中,请见官家。

这头官家正伏案批阅着劄子,听及通嘉报太后请见,赶忙起身迎接。

他是太后的亲儿子,知子莫若母。太后搬出禁中,是因不堪朝官其扰。搬入福圣园时,她约好,此后若非遇上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入禁中。

眼下匆忙到访,想是有什么要紧事同他商议。

官家开门见山问道:“娘娘遇上了什么事?”

太后冷哼一声,揪着官家的耳朵往殿里走。

官家又如何,不过是她的儿子。她可不在乎这礼那礼的。

“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她问。

官家咧着嘴捂耳朵赔笑,“娘娘,儿子哪敢存着事瞒您?”

太后欹着榻,直言问:“小六的驸马,是不是前朝人?”

话音甫落,官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见他此态,太后便知,她的猜想,是八九不离十了。

“前朝国姓陆,不姓敬。然而末代一位嫔妃,姓敬。咱们今朝人,谈论起前朝,毫不避讳。想夸就夸,想骂就骂,这是今朝风度。这世上,只有前朝余孽,才有所避讳,才会把前朝称作‘先朝’,欲盖弥彰。”

太后敲着案桌面,“敬亭颐。哼,不仅是前朝人,还是“前朝皇子”。我大定朝建朝五十二年,彼时他的母妃,是元灵帝的嫔妃,不错罢?隔了这么久,敬亭颐才二十来岁。老身猜,敬亭颐这个皇子身份,不算正经,但好歹能算个皇子。你说,前朝皇子尚当朝公主,是有意还是无意?小六只听我提及前朝,便急得不得了。她还不知驸马的身份罢!你是有意瞒她?”

官家听及太后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满心钦佩。

“小六不知。”他回道,“总之,这是儿子的谋划,娘娘不要插手。”

王太后觑官家一眼,“我还不想插手呢!但我告诉你,不能让小六伤心。要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老娘面前,官家只能不迭点头说是。

太后说完就走,绝不逗留。

越暨北落门,她摆摆手,叫车夫往慈元殿拐一趟。

她的儿子,她了解。说是一套,做是另一套。

恐怕风雨欲来囖,她得先给李贤妃打个招呼。

作者有话说:

泰|祖是口口词。

第61章 六十一:厨房

◎好孩子,真乖。◎

戌末, 公主府群头春院。

卓旸搬来蔑丝箱儿,放到浮云卿面前。

浮云卿揉着吃撑的肚皮,懊然地睃眼卓旸, “大半夜的,难道我还得跑圈?”

卓旸嗤她不忌口, “该。该吃到几分饱心里没数?不是撑到快要胀破肚皮才算饱,你这用膳习惯,往后得改改。”

说着掀开蔑丝箱儿,挑起一把麻索, 塞到浮云卿手里。

“不跑圈, 跳索①。”

浮云卿垂眸打量着这把细麻索。

卓旸解释道:“先前跳索,用的是一根粗麻索。两头麻索各有一人拽着, 上摇下摆,跳索的人看准时机从麻索内跳过,这叫跳大索。你手里的, 是容一人在原地蹦跳的麻索, 这叫跳小索。阖府跟你一样,都用过了膳。人家没吃撑,自然不用陪你一起跳。”

言讫,再眄视一圈,冷清的院里,没见敬亭颐的身影。

方才他在信天游院一棵香椿树下,认真地编着狗尾巴草。蓦地被麦婆子请去群头春一趟,他还当是浮云卿与敬亭颐俩人又闹了什么矛盾, 想着把编成小兔的狗尾巴草献给浮云卿, 讨她欢心。来了才知, 浮云卿是吃撑了, 请他来督促她减减肥。

本就清瘦的小娘子,哪里用减肥。然而吃撑可不是好习惯,卓旸想,干脆与敬亭颐商量商量,怎么劝浮云卿动起来。

一路上想了好多话,结果遐暨群头春半晌,与浮云卿搭了数句话,却仍未见敬亭颐踱来。

因问:“驸马去哪儿了?”

浮云卿听人劝,这晌乖巧地跳索。编好的蝎尾辫随着跳索的动作,胡乱蹦起。

她竭力平稳气息,抽空回道:“敬先生从福圣园出来,人就不太对劲。难为他遭祖婆百般刁难,怕是心有余悸。他说,想出去骑马清醒清醒。我问:‘夜里骑马吗?’他说是,‘到郊外骑马散心,亥中归。’心里闷着难受的气,总得叫人纾解出去罢。我可不是专横霸道的小娘子,自然放了他走。”

“郊外?”卓旸暗自思忖,“哪片郊外?偌大的京城,出了外城,到处是郊外。他总得给您说个确切的地方罢。”

浮云卿搵帕,飞快瞥了卓旸一眼,“嗳,敬先生没说哪片,可我偏偏知道他指的是哪片。这是我俩之间的默契,懂么?”

卓旸意味深长地噢了声,戏谑回:“您不说出来,臣就当您自欺欺人囖。”

这声倒真把浮云卿强烈的倾诉欲给激了出来。

她放慢甩麻索的手臂,说道:“本来不打算同你说,我与敬先生之间的事。但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说给你听。”

她翘起嫣红的唇,扬声说:“还记得你去青云山那日么?上晌我与敬先生去郊外骑马,去的是有骑马场的那片地。场主分给我们两匹马,批给我的是一匹小骟马。批给敬先生的,是一匹高大的公马。那匹公马通体发黑,额前有簇白毛,一瞧就不是好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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