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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犯尾犯有六分相像。
韩从朗满意地扫视一眼两位女使,旋即转身离去。
两位小女使,不仅相貌身材与侧犯尾犯相似,就连名字,也模仿得有模有样。
瘦的叫“侧栊”,胖的叫“尾栊”。
当然,她们俩并不知道侧犯尾犯的存在。此刻窝在床边,打量着床上面容姣好的小娘子,和那一群,与她相像的傀儡。
描皮不描骨,侧栊尾栊与精致的傀儡一样,任人随意摆弄。
她们像被吸走精气的落魄书生,眼神呆滞,死死盯着床榻。
戌末,大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俩人抬眸望见,那位小娘子紧蹙着眉,两手抓着褥子,像是做了场噩梦。
对视一眼,当即决定禀报韩从朗。
鲜活的人气倏聚倏散,眨眼间凌云阁顶层又变成一座冰冷的棺椁,裹着浮云卿,慢慢地碾碎她的精气。
还有,她眼前的那道身影。
他跪在冰面,身上被捅出无数个血窟窿。他汩汩外涌的血液,洇热破裂的冰面。
而她被揪掉了羽毛,她华美的翅膀,成了一副难看的骨架子。她飞不起来,无法带他逃出险境。
明明只差一步,明明触手可及……
他离她愈来愈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唯独把那双悲戚的眼记得清楚。
刹那间,无数句话阗拥地挤进她的耳朵,挤进她的心口。
“卓旸,是哪个‘旸’?”
“旸山开晓眺的旸。”
“名字这么难,记不住。”
“没事,总有一日,您会记住。”
卓旸,卓旸……
要与她一起守岁过年的卓旸,死在了年末。
“昏着还能哭呢。啧,真是小瞧你了。”
是谁在擦拭她的泪?
渐渐从噩梦里走了出来,浮云卿猛地睁眼,不曾想却看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最讨厌的韩从朗。
“醒了。”韩从朗抚着浮云卿松散的鬓发,心疼地说道,“待会儿下床吃口饭,今晚就早点睡罢。”
浮云卿像个痴傻儿,直愣愣地盯着他。
她记得卓旸悲戚的眼神,也记得藏在獠牙面具后的阴险毒辣的眼神。
是韩从朗杀了卓旸。
想及此处,浮云卿恶寒地往后缩身,一面摩挲着腰间藏着的短刃。
“你……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嗫嚅着,躲过韩从朗的触碰。
韩从朗不在意地拂拂袖,他掏出一把短刃,问道:“你是在找这个物件吗?”
这把短刃,是卓旸交给浮云卿防身的利器。然而在今下,短刃的意义与从前大为不同。
这把刃柄纹着狼爪的短刃,锋利,精巧,是卓旸留下来的遗物。
这个遗物,唤起了浮云卿脑里所有记忆。
她往前探身,使着全身力气,想夺回短刃。
“给我……给我!”浮云卿强忍恶心,凑近韩从朗身边。
可没等她碰到短刃,韩从朗蓦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当然不能给你。”
接着在浮云卿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抬手将短刃投进侧栊尾栊抬过来的熔炉里。
那把短刃,肉眼可见地熔化成一滩水。
韩从朗侧眸看着泪流满面的浮云卿,接过女使递来的铁链,一头扣在床边,一头扣在浮云卿的手腕上。
浮云卿像是哭懵了,缠着身往后躲。
倒也正常。韩从朗想,她需要慢慢习惯。
她不是喜欢温柔么,那他就温柔给她看。
韩从朗沉声道:“把手递过来。听话,你也能少受点罪。”
她很乖,或许是认清了挣扎也无用的事实,任由他将铁链扣在她左手手腕。
“把右手伸过来。”
不料话音甫落,就见浮云卿背起右手,使劲往后躲。
“别碰我……别碰我……”
韩从朗斥她欠收拾。
言讫,强硬地掰过她的右手。这才发现,她右手手腕上,戴着红珠手串。
韩从朗嗤笑道:“手串而已。把它摘下来,之后你想戴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不料这红烛手串诡异得很,哪怕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将它移动半分。
什么怪物件,他不喜欢。
一筹莫展时,见浮云卿歪了歪头,勾勾手指,蛊惑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韩从朗皱着眉俯身。
浮云卿飞快抽出另一把短刃,狠狠刺向韩从朗的小腹。
一下,再一下……
她知道,她无法杀死韩从朗。但这几下,足以让他不能人道,精气大伤。这就够了。
女使的尖叫声能刺穿她的耳膜,可她毫不在意。
“韩从朗,那把不是他留给我的。”浮云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猜猜,这把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脑子真是用进废退。一年前写宋夏战争,思绪捋得很清,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借了点三川口之战的事写造反~
第95章 九十五:鸟笼
◎她的好姐妹,一直在骗她。◎
浮云卿活的这十六年, 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一帆风顺。
从前大家把她捧得很高。同龄人还不会跑,她就已经学会了写字作诗。后来她吃错了膳食,像神农尝百草那样, 替兄姊试了一次毒。她昏了一天一夜,刚醒来话都不会说。
大家开始传, 国朝的六公主,因贪吃变成了个傻子。
贤妃哭得凄惨,抚着她的脸摩挲,求着老天爷, “我儿千万不能傻。”
浮云卿想, 她不傻,她只是反应迟钝了些, 记性差了些。曾经信手拈来的词句,中毒后,半句都想不起来。曾经看一遍就能流利背诵的辞赋, 如今是看三百遍也背不下来。
过早地承受太多鲜花与闲话, 谄媚或诋毁,于她而言,是家常便饭。
后来慢慢长大,她仍旧被骂迟钝,被骂是空有皮囊无精气的痴傻儿。
有的说,像她这样的傻子,被坏人捅了一刀,都得跟人家说句谢谢。
有的说, 她识不破世间任何一句拙劣的谎言, 反倒还把谎言当成宝, 搂在怀里不放手。
大家都忘了, 她的迟钝,最初只是体现在读书学习上面。更多时候,是不愿计较。真要计较起来,人是会疯的。
但不愿计较,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不代表她能忍受所有骗局。
她目睹卓旸惨死,当即哭昏了过去。她是在被韩从朗拥着上马那时,恢复了意识。冷冽的朔风扑簌簌地往她脸上刮,她的脸被摁着一张獠牙面具,闷得她喘不过气。她听见了韩从朗的所有阴险计谋,她想睁开眼,给他一拳,可实在是太累了。
一路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郁闷得心悸。
她想,敬亭颐卓旸把她当傻子,韩从朗把她当傻子。他们随意来去,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