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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给王夫子递了个消息,简单说了说自己今天的遭遇、困惑,再告诉他自己的去向。很快他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王夫子:[老夫没有意见。这个照天教听上去不错,也可以为老夫引荐一二。]

杨嘉:……

[我还以为您老人家早就入教了!]

他没忍住,没好气地呛了一句。

王夫子:[嚯嚯嚯,确实——这也说不定哪!]

杨嘉:……

您自己有没有入教,自己不清楚吗?王夫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老爱和小辈开玩笑。

杨嘉又好气又好笑,却是放下了最后的担忧。他重新抱起妹妹,抬头望着清澈的夜空,多少年来第一次觉得放松。妹妹也许能完全治好,他也不用再刻意冷着妹妹……如果给妹妹道歉,她能不能原谅他以前的隐瞒?唉,也许是不能够的。可只要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他就满足了。

妹妹即将拥有崭新的、完整的人生,他真高兴。

所以他更要竭尽全力,为妹妹守住这个世界。

杨嘉正轻松呢,刚一转身,面前却又突兀地出现了个人——是“白泽”!悄没声息的!他吓了一跳。

“杨道友速速与我同来!”

青年一把拉住他。

杨嘉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拽着一起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白泽”的手紧紧箍在他手臂上,出奇地用力,而他的脸色也出奇地苍白。那双眼睛一直黑沉沉的,现在却隐隐泛了层猩红的光。

杨嘉本能地感到恶寒,移开了目光。他来不及观察周围环境,只知道四周虽然光线黯淡、阴森冷寂,却显见是一座华丽宫殿。

而在不远处的烛台下,有个血糊糊的人躺在前面,头歪向一边,一动不动。那人显然受了重伤,看着极其凄惨,身体和肢体都有扭曲的地方;暴露的伤口中,白骨都碎成了渣。第一眼看去,他简直不能够认出那人是谁。

“云……乘月?”

杨嘉辨认了一下,才不确定地出声。

旋即手臂一痛。“白泽”更加用力地抓住了他。他也像如梦初醒,整个人都在发抖。

“救救她!”

那见面以来始终从容镇定、风度翩翩的青年,现在失去了全部的冷静。他阴沉着脸,声音嘶哑不少,急切又凶狠,眼神却止不住地慌乱。

他好像忘了一切,只能重复一句话。

“杨嘉……救救她!”

……

白玉京。

星祠前头好像出事了?

云清容探头去望。

正好风起。冰凉的夜风迎面扑来;云清容一个激灵,突然感觉清醒不少。之前一直困扰她的疲劳、迟滞,仿佛也被夜风吹散。像从一团粘稠的液体里钻出来,终于能大口喘气。

“呼——”

刚一口气呼出来,就听见四面八方掀起了喧哗。

云清容四下探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太清令的仪式被打断了!太清剑也掉在了地上!现在,星祠的大人们正解释缘由。

“那今后还有太清令选召吗?”人们问。

大人们含含糊糊,说“以后再说”。

有人失望:“那就是没有了!”

有人乐观:“说不定明天又有!”

有人无所谓:“反正也轮不到我!”

有人幸灾乐祸:“哈哈,轮不到我,可也轮不到隔壁那谁了!”

形形色色的人们,也有形形色色的反应。

云清容听了个大概,不觉也叹了口气:哎呀,她也曾幻想自己被选中,一朝青云直上呢!不说和云乘月比……起码,也不差太多嘛。看来梦要醒了。

她回头敲敲车框:“云乘月,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里面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会儿,才传出一句:“不用。回去罢。”

云清容没有异议,只扭了扭脖子,再抽手捶捶酸痛的肩。真是怪了,白天困得睁不开眼,这会儿倒是精神了,难道她有夜猫子的命?

她摸摸怀里,确认那宝贝铜蝉还在,这才驱赶马匹,慢慢将车掉头,预备回去。

人很多,有些乱哄哄的。边上有绑着黄袖标、举着小旗子的人在指挥秩序;他们嚷嚷着,叫人们乖乖按顺序走路,不要拥挤。如果有人钻来钻去、不听劝告,他们就会亮出手里的鞭子,大声喝骂,如果对方还不听话,那就休怪铁鞭无情。

云清容知道,那都是所谓“百姓兵”,是朝廷征召来维护秩序的人。他们都是有点修为的人,不在官吏名册中,却也领些俸禄,还握有朝廷配给的武器。

那些武器上面都刻有书文之影,威力远胜于市面上的普通刀兵。

各地都有这样的百姓兵。朝廷每年都嘉奖他们,说他们如何帮助百姓安居乐业……

其实都是放屁。

云清容暗中撇嘴。她在奉州见多了这样的百姓兵,都是些地痞流氓,有二两修为在身,再挂个朝廷的名号,就狐假虎威得很。哪里有欺压乡邻、颠倒黑白的事,哪里就有他们!

还老是跑来商行,威胁他们交什么保护费……呸!

要不是碍于“朝廷”这个名头,他们商行才不会怕这些人。

不过,云清容可不想惹麻烦。她乖顺地、缓慢地驾车,还把头上的帽子压了压,希望平安无事地经过这一段。

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

“喂——你!就是你,那个戴黄皮子风帽的车夫——马车浅蓝色的那个!”

云清容忍耐了片刻,憋出个客套的笑容,转过头去。

“官爷,我们没挤,我们是良民!”

叫住她的是个矮墩墩的男人,一撮小胡子,戴个瓜皮帽,脸歪嘴斜的,两只小眼睛很神气地瞧着她。那两只小眼睛盯住她,缓缓一转,像榨出了两滴腻腻的油。

“哟,还是个女的。”

小胡子拖长了声音:“这么大晚上的,你一个女人怎么在外头赶车?家里——没人?”

云清容心里泛出一股腻味。女人在外行走老是遇到这种事。她不惊讶,却还是反胃。

但她还是维持住了笑,老练地在怀里摸出些钱,递过去:“官爷,我们是何氏商行的,来的时候同刘大人打过招呼,却忘了请您喝酒,实在不好意思。”

刘大人是白玉京百姓兵的头头。这种地头蛇,生意人向来要维护好。

没想到,今天碰到的这小胡子却是个二愣子,一把收了钱,又大大咧咧地说:“刘大人,什么刘大人,没听过!”

他凑近了过来,“嘿嘿”一笑,小眼睛不安分地乱瞟。

“小妞儿,爷不白拿你钱,要不请你去喝杯酒?”

——请你大爷!

云清容暴怒,在心中用不重样的脏字儿骂了他几十遍。

没听过姓刘的,想必这小胡子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得罪就得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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