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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又有什么紧要?”说书人语气中泄露出一点奇怪,“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流言再怎么凶狠,也不能影响事态的走向。”
他们传出这些流言,只不过是为了给他们殿下一个更名正言顺上位的借口罢了。
说书人旁边的那人似乎是极疲惫,声音慢慢微不可闻:
“这些东西是殿下写的,殿下亲手写的……”
“什么?!”说书人几乎是疑心自己听错了,“殿下怎么可能亲手写这些东西?!”
“不会有错了……”那人眼角无声无息的滑下一行泪,“不会有错了啊……”
他们的生死荣辱早已与殿下系在一处,殿下若是不登大位,他们只有落到个被阖家处死,满门抄斩斩的下场!
“……你也曾尝过慈亲爱,你也曾生养小婴孩,你也曾经历丧子痛……”那人慢慢地哼唱着,像是唱着字词下被压抑的血与泪,“你却为何屡施恶手,却为何刻意陷害,不依不饶,心肠毒歹。真是个人性泯灭,狠如狼豺……”
唱词一出,便代表着他们殿下与宸贵妃那方势力彻底划开了泾渭分明的界限,从此是敌非友,不死不休了!
“……你也曾尝过慈亲爱,你也曾生养小婴孩,你也曾经历丧子痛……”素白的手拿着一张纸,轻声哼唱着纸上的字句,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如黄鹂婉转,清亮动人,“写得可真是好啊!”
在夏国那样的地方长大,她从未有过慈亲爱,她确实曾怀上过卫帝的孩子,但被她亲手弄掉了———她没给自己留下任何一点会使现在或是将来后悔的软肋。
她深知世间所有的情,本质来说都是利益交换。
她不相信任何人。
她孤零零地来,也合该孤零零地走。
“卫修竹啊卫修竹———”她的语气里带了点嘲弄,“我真是不明白你。”
卫琇对他有恩义,他为他所用便罢了,如今换成了卫晔,他为何还这般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她将那张纸平放在桌上,慢慢抚平纸上的褶皱,温言细语道:“你这样的人……往往会死的很惨的……”
就算与她划清界限又怎样?
没有她,照样会有其他人。
只要他还是现在的身份,只要他身上还有利可图,就会不断有人趋之若鹜。处在他的位置,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可能只考虑到他自己。
“你和卫晔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宸贵妃抬起头,看着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电光映在她的脸上,有种残酷的美感。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语道:“还有最后一个秘密。”
她真的很好奇,如果卫修竹得知这个已经快无人知晓的秘密,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已经经历过这么多年,保守那个秘密的人的信念,是否还像当初那样,永恒不变?
“我果然是个坏人。”她微笑,像一朵盛开的、清丽的芙蓉,“人性泯灭,狠如狼豺。”
第274章 人心偏颇
◎最初的错误,便让它到此为止吧。◎
“吁———”
磅沱大雨之中,披着蓑衣的赶车人勒住了前行的骏马,雨水打在刷了桐油的车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天地间的雨水形成了雨幕,一眼望去,四面都是茫茫。
“殿下,到了。”
披着蓑衣的人撩开帘子,府门口早已有人拿着一把宽大的油纸伞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等在车前。
见车里的人久久没有回应,那穿着蓑衣的人又问了一句:“殿下?”
随着他这一声呼唤,马车里已经陷入假寐状态的卫修竹才睁开眼睛,他眼下一片青黑,刚毅的眉目间满是疲惫,眼里充斥着红血丝,一看便是许久都未休息好了。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身体,弯腰从马车里钻出来,刚从马车上下来,磅礴大雨便迅速沾湿了他的衣摆,再宽大的油纸伞在这场暴雨的面前,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卫修竹顶着风雨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侧过头,奇怪道:“徐伯呢?”
他每次回来的时候,无论晴天还是下雨,徐伯总会在府门口等他,即使他每次都劝说他不用这么辛苦,徐伯也只是口头答应,行动上从未同意过。
卫修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他是不是生病了?”
从结果倒推,很容易便能发现蛛丝马迹,卫修竹忽然想起,从那天回宫时在宫门口偶遇太子开始,徐伯整个人便有些不太对劲。
难道是从那时就开始生病了吗?
卫修竹已经进了府门,到了抄手游廊下,短短几步路,他的膝盖以下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湿淋淋的衣摆粘在靴子上,寒意从脚下直往上窜,让他想起某些不太好的过去。
卫修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强行忽略这种不适感,对着他身旁的人道:
“带路,我先去看看徐伯。”
那是他在这世间仅存的、如亲人一般的存在了。
“可您———”他身边的人欲言又止,最后只垂下头应道,“是。”
大皇子府自从清理过卫皇后留下的钉子后,便成了卫修竹说一不二的一言堂,徐伯不在,便没有人敢干预他的行为,即使他的行为对他自身有害。
那人领着卫修竹在府邸里走,风穿过抄手回廊吹在人身上,寒意便一寸寸重起来。
在这近乎有些刺骨的寒意里,卫修竹的眉目却渐渐舒展开了。
今日,他终于与卫晔达成一致———
他不会再与他争位,也会将身边所有的势力让渡于他,甚至活在卫晔的监视下。但卫晔必须答应,哪怕是曾经向他效力过的人,只要有真才实学,又肯为国所用,卫晔就必须不计前嫌地启用,不能为一己之私而决断他人未来———之前那份与宸贵妃一党划清势力的唱词,便是他最先表示出的诚意。
他是个没用的主君,跟着他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了。
“承璧啊……”卫修竹轻声道,“卫国都给他了。”
他再也不用担心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无颜再面对故人。
但他仍旧心有怨怼,所以做不了卫国的贤臣,只能做一个闲人———无事时侍弄花草、绘画弹琴、骑马射箭的闲人。
即使寒意逼人,卫修竹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他终于放下了那些看不见的、无形的负担。
引路的人将卫修竹带到了徐伯的居所后,便自觉地退走。门虚掩着,卫修竹推门进去,屋内没有点灯,窗户牢牢地紧闭着,视线所及处一片昏沉,只能看到案几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这是怎么了?灯都不点?”卫修竹随口抱怨了一句,然后自己从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