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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踪影?为什么剜瑕姐姐会在离别的时候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有的问题他知道答案,有的问题他却没有答案。
小孩子犯起浑来是很可怕的,聪明的小孩子尤甚。安儿不想走,哭得撕心裂肺也不肯松开手,贺折竹既想将他的手从门框上掰开,又怕伤到了他,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陛下,现在不是哭闹的时候。”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转过头来,他生得一副天姿玉成的好容貌,头发规整地束在冠里,却有了几缕明显的霜白,“您现在得听话。”
安儿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痕:“我听话,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连日的惊吓让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到了极限,属于小孩的声音又尖又利:“你们都骗我———”
宋兰亭叹了一口气。
他起身走到安儿身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
刚刚还哭闹不休的孩童像被按下了休止键,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因为之前哭得过于伤心,即使在昏迷中,小小的身子也时不时地抽动几下。
贺折竹大骇:“宋司徒!”
宋兰亭以文臣的形象出现得太久,久到所有人都快要忘了———宋兰亭,也曾年少持剑,游历天下。
“时间不多,来不及和陛下细细解释,让他慢慢知晓其中缘由。”宋兰亭说,“落天火之下内城乱作一团,我派去的人未必能及时回来。”
剜瑕的计划里,最致命的一部分瞒着他———落天火的位置。
内城外城一字之差,可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宋兰亭之前与阙临安在一处,与萧军数度对战,萧慎和苏衍是什么性格,他至少有八分的把握,落天火不该埋在内城,而该埋在外城的大战点。
按萧慎的性格,的确应该由他来攻打内城,剜瑕的安排其实没有错———如果不是萧慎的性格里,一直保留着名为“萧谨行”的部分,她的计划本该成功。
宋兰亭略微闭了闭眼,极久远的往事如走马观花般掠过心间。
他又叹出一口气。
之前忙着控制整个战局,至少在嘉平到来前,萧慎不能攻到燕都,可用的人手被他尽数调派,以至于最终一环的布置,他几乎没有多余的人手用来查看,所以才被糊弄了过去,这是他的失职。
“陛下和您本就是作为诱饵才会被留在这里。”宋兰亭在落天火爆炸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推断过数种可能,在最后的反复推敲里,定下了最有可能的方向,“我怕眼下是最坏的局面———萧慎没有死,死的是苏衍。”
“苏衍替他而死,他必会大肆索城。密室设计得足够巧妙,知情的人都已被处理,您要带着‘燕王’逃,逃到燕国还未沦陷的城池中去。”
贺折竹抱着安儿软软的身体,唇一张一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出声:“真的……能逃出去吗?”
“轰———”
巨大的横木撞上城门,去岁才遭过战乱的位置,又惊人般地昨日重现。
交错的刀斧声、战马的嘶鸣声、号角的呼号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又再次在卫国的都城响起。
———被逼到绝境的世家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獠牙,他们已在那场宫变后一退再退,却耐不住卫帝要将他们斩草除根。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些嘈杂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穿过重重朱红的宫墙,一直传到卫晔耳边。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卫帝卫晔这时既没有惊慌失措,大骂世家乱臣贼子;也没有焦虑难安,生怕自己就此丧命;更没有计划着借助这时间差就此弃了这皇位,天地浩渺,随处一藏……
他在做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练字。
墨字一行行出现在他的笔端,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渐渐逼近的死亡,对于他来说,像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忽然有双手推开了紧闭的窗棂,窗外探出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与卫晔像了八成,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种令人心尖发怵的冷。
他翻进这座空旷的大殿,灵巧地向前,卫晔听到响动后抬起头,便撞上了一张与他极其相似的诡异脸庞。
明明容貌已经改换,但看那双熟悉的眼睛,卫晔却一下子明白了来的人是谁,他皱起了眉:“逐东流,你怎么回来了?”
他给逐东流派了一个长期任务,现在绝不是他该返回的时候。
逐东流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被发现后加快了速度,几步便站到了卫晔身侧,他单手制住毫无武功的卫晔,将手里捏着的朱红色药丸不由分说都塞入了他嘴中。
药丸顺着喉咙滑入到胃里,不消片刻,卫晔额头上便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剧痛从四肢百骸升腾而起,若不是逐东流点了他周身所有的穴位,卫晔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痛苦的声音。
疼得意识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皮肤在发烫,骨头好像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但疼痛已经让他无暇注意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
逐东流在卫晔扛过第一波疼痛后,将他抱起来,打开了这座大殿里的密道,将卫晔塞了进去。
易容成和他有八分像的逐东流说:“等会儿、阿宁的人、会来、带你走。”
即使被点住了穴位,逐东流也知道卫晔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他没敢给他解开,估计解开之后也是挨骂。
做出生平从未做过的大胆事情的逐东流不敢和他对上视线:“卫琇、骗我、我、骗你,扯……平。”
密室的门缓缓合拢,他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朵花儿吸引着他的视线。
“咔哒———”
隐藏得极好的密室门合上,逐东流将密室外打掩护用的东西一一复原,在挂上最后一幅画前,他忽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眨了眨眼,然后很小声地“汪”。
他又骗人了。
他是小狗。
逐东流慢慢地转身,极力模仿着卫晔平时的样子,推开了这间大殿的殿门。他走得很稳很慢,没有回头,很有一种天潢贵胄的唬人气势,半点看不出平时呆呆傻傻的模样,或许他毕生的演技,都用在了这一刻。
风从大开着的殿门入内。卷动着案上的纸张哗啦作响,那纸上,是没写完的一首诗———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滴滴滴!!!】
祝凌的玩家面板上,忽然爆发出刺耳的声音。
刚刚拿下萧国国都钧天,还没来得及规整这座城池、又一连熬了几天几夜的祝凌差点因为这过于尖锐的警报声从马上栽下来。
她在马上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引得身边的人大骇:“陛下———”
祝凌很快就稳住了自己,她露出点笑:“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