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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间,变成沉疴难起的耄耋老人?

庄青砚沉默片刻,心里浮现清晰的答案。

——辐射。

短时间内接受过量辐射,会造成器官衰竭,使人体急速衰老,所以明志……才会变成宋致远。

只有一种可能,当年洛亚克事故发生后,明志曾经回过研究所,或者接近过核爆现场,遭到超量辐射暴露,从而导致身体机能严重受损。

可他为什么回去?明明私自携带实验体出逃,为什么明知事故发生,还要回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被他带走的LAK0017呢?原初细胞死亡,那具实验体理应活不下来,明志会怎么处理它?

庄青砚闭了闭眼,转而调出宋可的基因报告,几百条未知的DNA序列中,只有两处已经明朗,分别为钩蛇,狞猫,这并不能证明什么,融合上述两种基因的实验体,他能列举超过1000多例,而这1000多例里,当然也包括……LAK0017。

长久的静默里,庄青砚深深叹了口气,嗓音低不可闻。

“你成功了,普罗米修斯。”

“你找到了真正的火种。”

旧文明神话里,普罗米修斯为重燃光明,主动替人类盗取火种,却因此触怒主神宙斯,被缚在高加索山的巨石上,老鹰每天啄食他的肉体肝脏,普罗米修斯成了饱受折磨的殉道者。

“——但这世上从来没有赫拉克勒斯。”

庄青砚的下一句叹息转瞬而至。

神话的结尾是皆大欢喜的,宙斯之子,勇敢强壮的赫拉克勒斯手持弯弓,一箭射死了那只老鹰,解救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然而现实却事与愿违,普罗米修斯因偷盗火种遭受惩罚,贪婪的人类化身老鹰,向他索取最后的生命。

庄青砚眉宇压低,眼底戾气渐生。

他一张一张删除所有画像,就像一位冷漠的神祇,毫不在意芸芸众生的苦难。

前瞻城的实验室里,宁荣质问他,为什么不肯交出火种资料。

那时庄青砚的回答是:他当不了圣人。

其实他说谎了,他非但不愿意当圣人,反而更想做主动扼断火苗的独裁宙斯。

“——Après moi,le déluge.(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

好心帮倒忙的宋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埋头吨吨吨喝茶。

露西娅覆住明刚的手背,觉得有些凉,帮他扯了扯毯子:“论文明天再改吧,药吃了吗?”

暴躁的明刚在露西娅面前,宛如温顺的绵羊:“……吃了一半。”

露西娅不赞同地看着他。

明刚赔笑脸,反握回去不松手:“又没什么大毛病,总吃药干嘛?”

两人间的温情氛围难以描述,根本插不进第三人,

宋可呆呆地望着他们,脑袋里不合时宜地冒出在海门时,庄青砚质问她的那句话:“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明刚齐齐夫妇转向她,宋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问出口了。

露西娅略微思考:“喜欢是爱的前奏曲,是爱的三要素依恋、利他、亲密的浅层次表达。”

宋可捧着茶杯,眼神透出清澈的茫然:“?”

“露西娅教授,这点恕我无法认同,”明刚轻咳两声,郑重其事地说:“我认为喜欢和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感。”

“哦?那明教授有什么高见呢?”露西娅含笑转向他,涉及专业问题,两位大名鼎鼎的认知心理学家心平气和地探讨起来。

明刚不苟言笑,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喜欢是不具备约束性的心动,而爱是排他性的忠诚。”

“喜欢一朵花,你可能会摘下它,而爱一朵花,你只会呵护她。”

宋可脑袋随着两人转来转去,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哦~”

露西娅轻抚鬓角的盘发,眼神透出睿智而明亮的光:“谁说爱一定是排他性的?普遍认知的爱分为激情之爱和相伴之爱,激情之爱是情绪的,强烈的,受到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刺激,无比渴望与对方在一起,这个阶段,或许有您说的‘排他性’,以及狭窄摇晃的‘吊桥效应’,令人不自觉心驰神往。”

露西娅绵里藏针,连称呼都改成了“您”。

宋可困惑地眨眼:多……多什么胺?吊桥?又听不懂了。

明刚张了张嘴,刚要反驳,露西娅强势伸手打断:“但没有高峰期可以永久维持,当激情退去,生活会越来越平淡,最后总要回到相伴之爱,也就是我刚刚说的三要素,更深沉的依恋和更长久的亲密,互相尊重,互相支持。”

“所以我认为,喜欢和爱是一脉相承的,”露西娅微笑道,“明教授,您同意我的看法吗?”

“……你说得对。”明刚聪明地退一步,什么喜欢啊爱啊,统统没有家庭和睦重要。

露西娅递过来一杯水:“所以,互相尊重,吃药吧。”

明刚哽住,默默接过杯子吞咽。

宋可跟着垂下脑袋,小口喝茶。

露西娅慈爱地望向她,宛如教导学生的耐心老师:“你听明白了吗?”

宋可嗫嚅回答:“……前面懂了。”到摘花那里她还明白哩,后面就云里雾里了。

明刚夫妇对视一眼:“……”头一次遇到这么难教的学生。

露西娅换个说法:“喜欢是你第一眼见到,就知道是他。”

明刚握住露西娅的手,两人在这一刻默契地达成共识:“爱是有一天,你回头看她的时候,告诉自己,幸好是她。”

……

从明刚夫妇家出来后,庄青砚一路都表现得很沉默。

宋可转到他跟前,歪头看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庆幸。”

“?”

庄青砚牵起她的手,强势卡入指间,低头轻轻一吻:“庆幸我那么早,就找到了你。”

庄青砚这张脸啊,明明长得清俊出尘,仿佛不染尘埃,偏偏他本人的气质太过浓墨重彩,截然不同的矛盾感形成独特的魅力,尤其当他压低嗓音说话的时候,仿佛一股不可抗拒的漩涡。

宋可纠正他话里的错误:“不是你,找到我,是我救了你。”

庄青砚缓缓笑起来,低头凝视宋可:“是啊,你救了我。”

——“喜欢是第一眼见到,就知道是他。”

宋可蓦然撞进他眼底,微微愣住,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奇怪,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花都的时候,明明自顾不暇,看到血泊里庄青砚的第一眼,却还鬼迷心窍救他呢?

“啊啾——!”宋可想着想着,突然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尖,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庄青砚面无表情闭着眼,镜片沾了可疑的水珠。

“啊!对不起!”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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