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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华贵宫装,容色绝艳,一双美目满是恨意,每一寸目光都是一道利刃,要他心头刻下鲜血淋漓的伤疤。

“我当初救你,后来嫁你,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像极了从前我最爱之人罢了。”

“你杀我三哥,囚我半生,还背弃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我洛朝露这一世,乃至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看到你。”

李曜一下子惊醒过来,蚀骨剖心,失魂落魄。

中军帐内,曦光微茫。

李曜抬手覆在额头,掩住有几分刺目的光线。

那高僧的药膏有奇效,身上的毒性在褪去,他今日晨起,双目已能捕捉到一丝光线,可以隐隐看到人的轮廓。

他的榻前,跪坐着一个人影。

李曜动作迅猛,捞起榻沿的金刀一把架在那人纤细的脖颈之上:

“谁?”

朦胧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女子惊慌失措地朝他比划着手势,小小的檀口发成“啊啊”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昨夜,亲卫帮他寻了一个哑女侍奉他起居。他受了伤行动不便,不能被人看出来,更不能被识破皇子身份。既是个哑女,留着她还有些许用处。

李曜收刀入鞘,斜睨了一眼吓得瘫倒在地的女子。

视线模糊,看不清样貌,只见窈窕的身段。那白腻的颈子,娇柔得不堪一击,他一手就能握住,在掌中掐碎。

刀口早已离开,她还大气不敢出,浑身颤抖,像是狂风中摇曳的花枝。

李曜皱了皱眉。他有那么可怕么?

他朝她俯下身去,一股诱人的香息瞬时钻进鼻尖,沁入他沉滞的肺腑。

她似是怕极了,还在小步地往后退去。他居高临下,分明没有触到她分毫,她却连他投下的阴影都想避开。

这股子倔劲,倒是像极了。

李曜不动声色,一把扣住横他在眼底最近的细踝,往他身侧一拉。女子惊异万分,奋力想要从他掌中收回腿,被他的力道牢牢钳制住。

她唇瓣微颤,张了张口,似是要说话。

“别动。”他指腹抚过踝骨之时,一串银铃已套在雪肤之上。他盯着眼前的雪白,淡淡道,“赏你的。”

人影似是一愣,接而连滚带爬,落荒而逃。脚上清脆的银铃声叮叮琅琅,响彻帐内,渐渐远去。

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一点都不像。李曜勾唇冷笑,听到亲卫掀帘入内,向他禀道:

“高僧已在帐外,请为主子复诊,再试毒性。”

李曜眉峰一动。这个时机,倒是来得很巧。

另一个亲卫看到跑出帐子的陌生女子面孔,训斥那个亲卫道:

“你也太随意了。怎可让一个生人接近殿下?万一是大皇子派来的刺客呢?”

李曜漫不经心地起身,掸了掸绫袍边沾上的纤毛,道:

“无妨。我方才试过,她没什么身手,也没带武器,不会是刺客。”

亲卫想起方才听到的铃声,明白过来,笑道:

“真乃妙策。殿下养伤期间,她套上了银铃,行止便都由殿下掌握了。”

见李曜淡漠不语,另一人心思活络,忍不住低声道:

“我见那哑女容色不俗,殿下若是喜欢,留着做个侍妾也可……”

李曜瞥他一眼,冷厉而锐利的目光犹如疾电,看得人直一哆嗦。

亲卫自知失言,不敢再吱声,耳边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一向极爱吃醋。若是知道了,就更不肯跟我走了。”

两亲卫抬眸,望着主子冰霜般的面上流露少有的怅惘神色。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自从主子在京中大病初愈,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一路有如神助一般攻城略地,独闯西域不说,连女色都意兴寥寥,从来不愿沾染分毫。

方才看到他与这一绝色胡女在帐中略有纠缠,以为难得来了兴致,却也不过是给她套上脚链,谨防刺客偷袭。

亲卫暗暗摇头,默默退了下去。

……

洛朝露走出中军帐的时候,身子发软,每一步都是在颤抖的。

李曜一醒过来,不仅拿刀恐吓她,还立马赤身压上来。他擒住她踝骨的那一刻,她以为他是在装瞎,已经认出了她。

就差一点,她就要卸下伪装,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与他鱼死网破。

已不知不觉离开那帐子百步远,她心中仍是惊悸难消。

每走一步,脚上银铃声动,她顿时烦躁无比。

李曜素来疑心深重,若非伤重失明,不会让一个陌生的女子近身。这一圈以赏赐之名的银铃脚链,是一道冰冷的镣铐,要限制她,要控住她。

朝露沉心定气,开始思虑道,虽然李曜负了伤,但她的使臣队伍跟着训练有素的大梁骑兵,行军速度并不慢。

只要再忍耐几日,一到乌兹,使团必要与梁军分道扬镳,她马上就能摆脱李曜。

朝露踢着石子儿回到自己营地的时候,邹云递上了新买的玫瑰馅馕饼。

她尝了一口,清甜可口,却始终不是那个味道。

脑海中想起那个人每一回递玫瑰馕给她时,清俊的面容,低垂的眼睫,温润的眸光,淡淡的笑意。

又想到,洞窟中不同于以往的他,生涩却狂热的吻,带着烧灼的气息一下一下落在她身间,如雪地肆意绽开的玫瑰。

温柔而热烈。清冷却灼人。

朝露咬一口馕饼,回忆着,忽然想起,方才她离开的时候,恍惚听到李曜的亲卫禀告,听到是“高僧”为李曜解的毒。

朝露心下一动,一路跑得太快,身上落满叶丛里的露水,沾湿衣袍和发丝。

再回到中军帐之时,看到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僧人从帐中走出来。

不是他。也不会是他。

他在佛塔闭关,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心底沉郁已久的涩意泛了上来。连口中的玫瑰蜜丝都变成了苦味儿。

她好想他。好想再见他一面。

***

数日后。

乌兹边镇,歧城。

修葺一新的千佛寺内,千万盏灯烛,华光明耀。

暮钟之后,入夜寺门本已闭阖,却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贵客。

主持漏夜被沙弥唤醒,来不及整肃仪容便起身,踉踉跄跄赶至大雄宝殿之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他头上僧伽帽也来不及扶正,一入眼,便是佛像前一字排开的武僧,气魄压人。

数年未见过这种阵仗,主持以袖口擦了擦额头,撩了撩被冷汗浸湿的后背,身上昂贵的袈裟促成道道金光,在灯下浮动。

他不敢抬首,只微微掀起眼皮,朝堂前望去。

新塑的金身佛像下,一众武僧正中,立着一身量极高的僧人,玉白袈裟如风如云,清冽之中带着一股不可近的彻寒之气。

只露出半边俊朗的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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