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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揉进他的骨血里。

可他只僵坐不动。偏生微垂的眸光恰好落在她微肿的嫣红唇边,水润娇软,淡淡的光泽,就在方才曾与他密不可分。

他撤回目光,不再看她一眼。

她一向景仰倚赖的佛子,一直以来竟然对她生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最是禁欲之人,却深陷爱欲之海。

她定会嫌恶于他,然后从此离他远远的。

堡垒厚重的土墙外传来几声幽幽的马嘶。夜穹深沉,茫雾散去,云开见月明。

朝露呆愣了半刻才缓过神来。

她本来抱着戏谑的心态来想要看他原形毕露,看他张口结舌。想到一向凛然不可侵犯的佛子吃瘪的模样,她一路疾行之中都忍不住翘起嘴角,洋洋得意。

可洛襄没有。他一口气将深埋在心,那些她知道的、不知道的情愫全部说了出来。

朝露心头既是懊恼又是酸涩。她愚蠢至斯,竟被昭月用作胁迫他的武器,害得他只得以国师身份为高昌效力。

最后,他竟然还说对她有愧。

这下张口结舌的人竟成了她自己。

沉默了许久,朝露眨了眨眼,垂头漫不经心地拨动着手里的马鞭,低声道:

“你怎知我对你没有愧疚?”

洛襄黯然垂眸,目光下敛,僵硬的手指蜷起。

他知道,她对他的善意和忍让都是因为因前世所为而产生的的愧怍与内疚。

前世之事,也是她的梦魇,她始终没有放下,所以今生想要补偿他。

“不要因为愧疚,便饶恕我,怜悯我,纵容我……”

他背过身,神容克制而隐忍,缓缓道:

“前世之事,是我心甘情愿。前尘如逝水,今生,你已非当日的洛朝露,不必再介怀前尘旧事……”

他不想她因前世而束手束脚,不得自由。

他自知人生在世,应向前看,不该耽于往昔。是他前世求而不得之因,生了今生妄念之果。她不该同他一般,耽于往昔,沉于前世梦魇。

望着她惊吓般的神情,洛襄不欲隐瞒,将那日在北匈营地听到她的梦话之事坦白告之。

朝露目瞪口呆。早知酒色误事,她今后绝不在他面前饮酒了。

可她更令愧疚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小心翼翼地问:

“万一,我今生也对你有愧呢?”

洛襄微微侧身,疑惑的目光落在她面上。

朝露张了张口,有几分犹疑,不知此刻是不是向他坦白佛窟之事的好时机。

她不知道他的打算,生怕一旦出口,无法挽回,此事成了胁迫他的一个理由。

他前世的理想,皆与佛道有关。要他为了她而背弃佛道,她隐隐不安,深觉罪孽。

静夜中,密林鸟儿惊飞,隐隐有呼哨声从极远处传来。

洛襄望一眼墙外,背对着她道:

“此地危险,北匈骑兵随时会追来,你赶紧离开这里。”

一时的意乱情迷,令他忘了还身处险境。他一人本是无所畏惧,可她在这里,哪怕再舍不得,他不得不压下内心的情感,立刻作出决断。

朝露绞着马鞭,撇撇嘴:

“我是来救你的,要走一起走。”

洛襄细算兵力,望见她带来的黑甲骑兵,又见她穿着同样的铠甲,心中不由大动,望着她问道:

“你怎么会和北匈军在一起?”

朝露抛了抛手里的兜鍪,得意一笑道:

“他们不是北匈骑兵,是伪装的大梁骑兵。”

“这一路都是北匈游兵,太危险了,我怕见不到你就被抓了去,便出此下策,也算有惊无险。”

洛襄微微皱眉,问道:

“梁军已经到高昌了?”

朝露点头,道:

“大梁愿意援手,高昌是可以守住的。只不过两军交战,难免伤亡,到时候又是一片尸山血海了……不知有没有法子像乌兹那样,不用打仗,签订盟约。”

朝露喃喃自语间,渐渐觉得手心黏腻。她摊开手一看,指间竟满是鲜血。

她一直没发觉,洛襄股侧中了一支箭,被他砍掉了箭尾,在夜色中不易发觉。

此刻他无法行走,更无法骑马,所以才一直倚坐在墙角不动。

“吁吁——”

林中传来一声极为清晰的呼哨,地面因逼近的马蹄而撼动不止。

朝露想要将他搀扶起来上马,被他轻轻推开。

洛襄强硬地拒绝,神色极为严肃,道:

“不必白费力气。你带你的人速速离开,以你的骑术,北匈人追不上你。”

“不成,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朝露态度坚决,不由分说。

呼哨声夹杂着铮铮马蹄声越来越近。

朝露又戴上了北匈军的兜鍪,抹一把地上的尘土涂上雪白的脸。

“等我一下。”

堡垒外,果然有一队向夯土堡垒过来的北匈军。

朝露翻身上马,带着她的小队人马朝北匈军奔去。

洛襄心下揪紧,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听到她操着一口流利的北匈语,与为首的北匈骑兵对话了几句。

她三哥的母族是北匈王族,她会说几句北匈语。

马蹄声渐渐远去,洛襄还未松了一口气,见到朝露已折返回来了。

洛襄忍不住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一刻,他不想松开。

她轻柔地翻开他撕裂的袴裤,查看他大股处的箭伤,小声对他说道:

“这队骑兵要收兵回去了,我装成了迷路的新兵。我得先跟他们过去,免得他们怀疑,又回过头来找你们麻烦。你受了伤,走不远,不能再碰到北匈人了。”

她将身上的北匈黑甲卸下来,全部一一套在他身上。铠甲上,还残留着她体肤的微微温热。

“我拨一半大梁骑兵送你回去。我教了他们北匈语,你们伪装成北匈军和你一道回高昌更安全。”

洛襄抓紧了她的手,沉黑的眸凝望着她,一言不发。

朝露莞尔一笑,一板一眼道:

“我不想一直都在你的保护之下。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也该救你一回。生死相交,如此才算公平。”

掷地有声,振振有词。

当初那个在他羽翼下逃出乌兹王庭的少女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洛襄终是叹了一口气。

想到她要孤身一人前往北匈营地,他如何能放得下心。

洛襄再没了犹疑,从怀中取出一卷画幅,递到她手心:

“北匈大军的主帅,北匈右贤王,就是你三哥,洛枭。”

“我几日前得知,他还在世上,未来得及告知于你。你去找北匈军中找他,有此画幅在手,没有人会拦你,敢动你。”

朝露的瞳仁一点一点睁大,懵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瞬万念。

她一时以为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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