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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面直视,这张清朗如昨的面容确实让他看出一丝与从前的不同来。

虽然仍旧一副光风霁月,不染俗尘的神容。

可他只是立在那里,不言不语,却也带着三分杀气。只不过那杀气是敛着的,克制着的,不知何时会爆发。洛枭自幼入行伍,征战四方,是杀伐之人,自然也识得。

神佛怎会有杀气,不过是凡人的虚相罢了。

洛枭冷笑,刀尖抵地,缓步上前,扬眉道:

“佛子,别来无恙。”

他没有像从前那般再对他行双手合十,好似早已摒弃了这一礼节。

“洛枭,收手吧。”

“你来的正好。”洛枭刀尖抬起,直指着他,道,“当日,我信任你,将妹妹托付于你。你最后对她做了什么?”

“是我错信你了!这一笔账,我倒是想和你好好算一算。”

洛襄面上没什么波澜,平静且坦荡地道:

“我有负你所托,这是你我二人的私事,并非两国之事,不要牵连他人。”

“因她之故,我不愿与你相争。今日之局,胜负已定,不要再做无畏的伤亡。”

她对洛枭珍之重之,他不能让她为难,更不想看她伤心。

洛枭环顾四周的高昌兵,确实数百倍于他的人。这是让他束手就擒的意思?

休想。他在心底飞快地计算着距离和时机,刺伤对面那个和尚需要的步伐。

洛枭咬了咬牙,朝周围亲卫示意,众人经过长期演练,自是明白他的命令,点头应下。

他正要举臂抬刀而起,箭袖忽而一紧。

“三哥,不要!”朝露已从屋内奔了出来。

看到她泪光浮动的眼眸,想到对面就是她口口声声说的爱慕之人,忆及那句震耳欲聋的“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洛枭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暗箭划破天穹,自浓重的夜幕中骤现,犹如一道冰冷的寒光,直直朝洛枭射来。

血花自胸口喷涌而出,洛枭朝后趔趄一步,瞳仁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卑鄙。”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怎会不知,这四处都有弓箭手,本就是要将他瓮中捉鳖。

和尚可恶!

耳边传来她的哭喊声,洛枭神情松动,杀意褪去。

罢了,就当如她所说,少造一分杀业,或许上天垂怜,她能多活一天。

洛枭模糊的眼帘中,想要抬手拂去她的眼泪,手指动了动,始终没有抬起来。

……

北匈右贤王受了箭伤被生擒,其余王城中的北匈兵不再抵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洛襄命人将他御用的刀卸下,展示于城外埋伏已久的北匈大军。主帅的御刀一出,正等待城内接应的兵阵群龙无首,四散归营,高昌王城之围遂解。

洛襄回到流民营的茅草屋之时,先听到医官禀告,言及洛枭只是伤了胸口皮肉,虽未及要害,但仍需静养。

那名见多识广的汉医还说起他身上遍布的伤疤,一面叹息,一面啧啧称奇。

洛襄垂眸静听,不发一言。

他记得她方回来时,说起洛枭伤势时目中的忧虑。

也记得方才,她望着洛枭中箭惊慌失措的神情。然后,那双熟悉的眸子缓缓地朝他望过来。没了往日巧笑倩兮的灵动,变得冷若冰霜。

夜凉如水,昏暗的烛光从屋外透出来,一道纤细的剪影映在薄薄的窗纸上,微微摇动。

她陪着她的三哥。

医官说,她不许其他人帮,亲力亲为照顾着他。是担心还是防备?

洛襄独立窗前,眼底黯淡。

寂静中,风吹木门,嘎吱一声作响。

窗纸上的人影已不见了。

洛襄回身,看到走出屋外,站在他身后的她。

月色洒下,她的面容纸一样的苍白,散开的发丝时而拂过眼帘,使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和情绪。

夜风在二人之间拂过,衣袍扬起又垂落,相触又分离。

“不是我。”他脱口而出。

“北匈退兵了?”她声音很轻,带着疲倦。

洛襄点了点头。

“为什么?”沉默中,她忽然问道。

洛襄抬眸,看到她冷冷地看着自己。

“我都回来高昌帮你了。我明明可以劝服他收兵的……他身上已经有那么多的伤……”

她语无伦次起来,声带哽咽,“可为什么,你还要伤我三哥?”

洛襄藏在袖中的双手青筋隐伏,指节凸出。

“他是你三哥,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动他的。”

“朝露,你不信我?”

他看到她眼中的寒意,声音也冷了下去:

“你不信我。”

自问自答,亦是自嘲。

他一夜查不出箭矢的来历,那分明就是高昌王军的金箭,毫无分别。他给不出自证清白的证据。

她见他不语,深吸一口气,继续冷声道:

“暗箭伤人,北匈没了主帅,自会退兵。由此不费一兵一卒,守住了高昌,也稳住了你的王位,不是吗?”

字字戳心,却句句在理,洛襄无法反驳,垂眸道:

“我根本不稀罕高昌的王位。”

“我需用高昌王位制衡佛门,才能摆脱佛子的身份。”

闻言,她似是重重愣了一下,良久才道:

“佛子不是高昌王族,若再没了佛子的身份,泯然众人,光凭在王军中区区数月以来的威望,毫无根基,做高昌国主会很困难吧。”

“用我三哥的命立威,如何?”

世上最是刺痛人心的理由,莫过于辩无可辩的理由。

他深知,洛枭,就是她的逆鳞。不可触,不可伤。

就像此刻,看到洛枭受伤,她即便只是一只雏兽,也会伸出凶猛爪牙,只轻轻挠人一下,也足以令他鲜血淋漓。

洛襄被她这一下挠得,伤口像是灼烧一般。被她肆意挑起的嗔意和躁动在四肢百骸里乱窜,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她正仰面望着他,纤长的脖颈扬着,精巧的下颚抬起,眼角因愤意而泛着绯色,明丽至极,冷艳至极,亦旖旎至极。

说话间,双唇微微张开,贝齿死死咬着唇瓣而泛着淡淡的嫣红,像是初绽的花蕊。

洛襄的眸色全然暗了下来。

微不足道的气息都成了掀翻理智的洪流。长久隐而不发的弓弦终于断裂。

他忽然俯身,埋首,风云笼罩一般覆上了她微张的唇,探入倔强执拗却柔软万般的双瓣。

他吻得庄严又肃穆。起初带着惩罚的意味,唇齿蛮横地含住,轻咬。后来是讨好,唇瓣与她温柔地碾磨,摩挲。

她懵怔在原地,身体僵直,战栗不止,无力的双手抬起抵在两人之间想要推开他,被他用手掌的虎口扣在身前,动弹不得,任他施为。

只因他此刻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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