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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低低道:

“你蛊惑她出逃她阿母身边,唆使她夺下乌兹王位,又诱她来高昌涉险,今日与你成亲……你这一手步步谋划的局,如此刻意接近她,到底是什么目的?想要利用她做什么?”

洛襄与她错身而立,面上波澜不兴,也低声回道:

“你为人之母,却强迫她在王庭以色侍人,诱惑佛子,从不教她汉文,只授她歌舞之技,限制她的自由,十余年来她在王庭没有朋友,只有在西域广为流传的艳名和恶名。”

“此话该由我来问你,你的目的究竟为何?”

闻言,李氏望着身姿如玉,气势英挺的男人,先是一怔,而后目光愤恨,低沉一笑。

“有你这人在此,怪不得我那侄儿费劲心力,竟讨不得她一点好。”她慢条斯理地扬了扬手臂,道,“既然我儿敬酒不吃,那阿母必得亲自来请你了。来人!”

“咣啷”“咣啷”一声一声,所有梁军拔出了长刀,提步往前。

人数较少的高昌王军握了握手中武器,没有后退一步。

见两军战况剑拔弩张,一一触即发,塔前的信众平民人心惶惶,早已乱作一团,慌不择路地四散逃命。

正在此时,信众的人潮中忽然跳出近百名身形各异的大汉,冲上玉阶,挡住梁军,怒骂道:

“卑鄙梁人,休要伤及佛子!”

来人声势不小,且各个勇猛善战。李氏转身,见这群人是信众打扮,讽道:

“他已不是佛子了。他为了一个女子,背弃了你们所信奉的教义。你们再为他拼尽性命又何用?不过枉死在此处罢了!”

为首的大汉劲臂一挥,朝身后的众人高声道:

“佛子走下神坛,愿意与我们凡人在一道,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其余人纷纷应声附和:

“佛子虽不再是佛门中人,可他救世渡人的心不会变,是不是佛子又有何关系?”

洛襄上前,摇了摇头道:

“诸位好意我心领。不必说我已不在是佛子,也不愿再欠下佛门人情,况且,此乃我和我夫人的家事,不愿牵连无辜。”

来人对视一眼,心一横,捏紧拳头,继续冲上前去。他们齐齐挥舞手臂,化作一阵起伏的浪潮一般,高声道:

“我们才不管什么佛道佛门,我们只管是谁放我们入城,谁让我们吃饱了饭,谁让我们活下来,就是大恩人!”

“就是!哪怕高昌王城闹旱灾,都没有少过我们这些外来人的粥米。男儿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若非佛子仁心,我们早就死在北匈铁蹄下了。今日他有难,我们怎能袖手旁观?”

“佛子莫要小瞧我,我们这本事,是在荒原里与人争食练下的,未必逊于当兵的!”

这一群人,正是当日洛朝露在北匈营地救下的流民。后来由洛襄以佛子之身出面,消弭一场城门前的屠杀,救下了流民的性命,在城中给予了一处安身之所。

这些人本是战乱中被夺走耕田的青年耕农,年轻气盛,不甘为流民,一直以来就对大梁北匈争夺西域引发的战火心存不满。众人好不容易在高昌王城安顿下来,今日见梁军无故入城开战,流离失所的苦闷绝望如阴影袭来,他们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群情激愤,势要拼个你死我活。

在这一波人的带动下,信众人潮的另一侧,又有一群人也奔涌而来。

“还有我们!佛子当年在莎车王寺讲法之时,救济流民,哪怕我们不是佛弟子,也施斋饭于我们,此恩此情,今日必要报答。”

“我们本就不是佛弟子,但是想为佛子道贺,特地前来高昌观礼。不成想,没见到佛子受封,反倒见证一门顶顶好的亲事!快哉快哉!”

“梁人欺人太甚!扰了人家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的好日子,气煞我也!”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如怒海争锋,直向梁军袭来。

梁军首领本想挥刀乱砍,可带血的兵刃没有吓退早已在战乱中见惯生死的流民,反倒又一度激怒了他们。

和北匈一样,梁军今日可以对高昌任意施为,来日也可以对他们的安身立命之地任意施为。

没有人后退,所有人义愤填膺,以肉身为阵,化臂膀为刀,向身经百战的梁军和强权挥去。

四面都是人潮,梁兵接踵摩肩,根本无法拔刀清道,无法施展武力,渐渐被围拢来的人群压制在中心,毫无战力可言,只得束手就擒。

高昌王军将士齐声道:

“今天是我们国主和朝露姑娘成亲的大好日子,梁人速速退出城门外,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朝露凝视着被“信徒”簇拥着,还在频频回望她的洛襄,莞尔一笑。

他就是值得天底下最好的赞美。

壮士们慷慨激昂,为他而战,朝露身临其境,眼见此景,心中亦是波涛汹涌,情动难抑,随即喉头一涩,唇角又溢出一丝血来。

洛襄看到她身形虚晃,飞身穿过人群,疾步走过去扶住她。

朝露倚在洛襄身旁,小声道:

“这些人底子不错,只需我三哥稍加训练,定是能征善战之士,可以征为兵士做高昌守军呢。”

她心中始终记着前世的时局。只要兵多将广,便是筹码,将来是可以与一统西域的大梁谈判和争取的。

洛襄见她这般病重,满腔心思还在为他筹谋,心中既是无奈又是怜惜。他伸出手,轻抚她柔软的面靥,柔声应下。

李氏见大势已去,此刻注意着朝露的一举一动,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游移不停。见她吐血,李氏忽而上前捉住她的手一探,神色一点一点沉下来,朝洛襄厉声问道:

“她难道是喝了高昌的断魂酒?”

洛襄眸光一凛,道:

“断魂酒乃高昌王室秘辛,你又如何知晓?”

李氏大惊失色,双手紧紧握住朝露的肩头,凄声道:

“我儿,你可千万不能死!阿母的身家性命,一生所求,都系于你身上啊!”

洛襄起身,目中霎时涌满风雪冰霜,重声一字一字重复道:

“公主是如何得知断魂酒?可有解法?”

李氏已很快恢复了冷静,唯有面色仍有些许苍白。她敛起袍袖,双手端正地覆在腹前,述道:

“我曾有一位故人,她的夫君遇难,她本想每日喝一口断魂酒直至身死,却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不忍再求死。我请了一位医术绝顶的汉医每日为她针灸续命,最后她顺利生下了一婴孩……”

洛襄心头一震,问道:

“那位可以续命的汉医,当下人在何处?”

李氏唇角勾起,哼笑一声,道:

“那位汉医已不在西域,早已回了长安了。”

洛襄追问道:

“公主是有办法找到那位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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