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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镇子里,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旅馆门口,老板坐着打瞌睡,一缕风穿堂而过。
老板一下子惊醒,擦了擦口水,看看时间,今天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住宿了,便过去关门。
本来他们这小地方就没什么客人,今天一整天,也就住进来一个客人。
说起那个客人,他想起那个女人全身裹得紧紧的样子,脸看不大清,但嘴唇白得像纸,说话声音很沙哑,整个人好像很疲惫。
像是生了大病的样子。
走路还有点拐。
她白天进的房间,好像一直没出来过。
他叫醒老婆,这么那么一说:“要不去敲敲门,万一病倒在里头……”
老板娘有些犹豫:“人家不是说别去打扰?还是算了吧,人家给的住宿费可不少。”
反正那出手,都抵得上这小破旅馆一个月的收入了,她可不想得罪这么一个客户。
老板:“可这一直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说着,楼上传来了轻微的走动的声音。
老板娘道:“这不,有动静了,人家醒着呢,要是有需要会跟我们说的。”
老板松了口气,人醒着就行,他这不是怕人死在他们这吗?
楼上房间里,一室昏沉,林复夏深深地陷在床里。
忽然,她床头的头盔闪了闪,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白色的头发,漂亮的脸庞,一双宝石一样的黑色眼睛,他在床边蹲下来,就像一只大猫般蹲着,高兴地看着床上沉睡的林复夏:“你在这里啊,终于找到你了!”
没有陷入什么危险就好。
只是他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床上的人蜷缩在被子底下,看起来小小一只,双眼紧闭,汗水几乎把头发打湿,脸红彤彤的,呼吸很沉重。
他伸手摸了下,好烫!
他睁大眼睛,这是……发烧了吗?
人类是会发烧的,无论是他的世界里的人,还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区别在于,前者好像是用魔法治疗,或者吃药,没钱的人就直接不理会,不过要病好长时间,病死的也有。
而后者好像要打针来着,药也长得格外不一样。
不吃药是不是也会死?
他顿时紧张起来。
他轻轻推了推她:“小信徒?搞钱?会长?”
都没反应,他有些急了:“林复夏!”
林复夏睫毛终于颤了颤,吃力地睁开眼。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都没有聚焦,只能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模糊影子。
她喃喃道:“老师,你也来了?”
大猫怔住。
林复夏轻笑了一下:“你看到了吗?我现在用我自己的名字,过得很好。”
她目光迷离,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山间,盛夏的太阳像个火炉般炙烤着大地,她欢快地在山间清潭里游泳。
这个地方只有寒冬和酷暑两个季节,她更喜欢夏天。
因为冷的时候真的能把脚指头冻掉,到处都是大雪,寻找生火的木柴很难,就算找到了,那点火焰也根本暖不了谁。
但夏天不一样了,哪怕热到了地表六十度,地面都被烤干了,她也可以找到暗河,在里面游个泳,也可以在溶洞里继续往下挖洞穴,挖到冰凉凉的泥土,躺在上面舒服地叹口气,还可以利用阳光,毫不费力地烤熟食物,在岩石上晒小鱼干煎鸟蛋。
那是她童年中为数不多的快乐。
在初选中脱颖而出时,她七岁,那时候只有代号,没有名字,进入新的训练营的第一天,来了一位儒雅成熟的男老师,老师让他们给自己取名。
她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最后取了“林复夏”三个字。
她喜欢林子,喜欢林子里的夏天,她最朴实的愿望,就是在林子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夏天,能够自由自在地玩耍,永远不要有寒冬到来。
老师听了她的理由,笑眯眯地点头赞许了她的想法,说这是个好名字,然后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写着名字的纸条,笑眯眯道:“这个名字,不合格哦~
“我们训练你们,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享受的,永远不可以有软弱的想法,不可以懈怠,不可以逃避,不可以贪图享受。
“你们是人,但必须比机器更机器。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一个称谓,叫张三还是李四,叫003号和978号,都没有区别,在上面寄托心愿,这是最愚蠢的行为,还能让人看穿你们的弱点。”
第一节 课,老师给他们说了很多道理,但她却看着那被撕碎丢在地上的纸条,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剥夺的滋味。
既然不让她取有特殊意义的名字,又何必让她想这么久?
既然要为她做决定,又为什么假惺惺地把选择的权力送到她手上再夺走?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第一次感到了委屈和愤怒,还有彻骨的冷意。
她觉得,自己被夺走的,不只是一个名字,还有更多别的东西。
后来,她继续以代号为名,像一台机器那样训练。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她都忘不了那天老师温柔可亲的模样,忘不了他笑眯眯的模样,忘不了那撕碎纸条的手,更忘不了那不容许人反抗的严厉冰冷的眼神。
每想一次,她就觉得自己的心硬了一分。
从训练营毕业的那一天,她成了老师最优秀的弟子,被“赐”了一个名字:林雅音。
她一点都不喜欢,甚至觉得厌恶,在她心中,她真正的名字是林复夏,只有这个名字能够代表她。
于是,后来,当她有资格挑战上级的时候,她挑战了老师,她将老师打败,俯看着他,低声说了一句:“老师,我叫林复夏,记住我的名字。”
之后,老师被迫转去做了文职,她每年都会去看望他,看着他一年比一年苍老,最后一次去看望时,他已经满头白发身形佝偻。
为了激发身体的潜能,他服用了太多霸道的药物,他将一身都奉献给组织,却因为她而只能早早坐冷板凳。
她以为他是恨自己的,可在自己躺入实验舱的时候,朋友却告诉她,事情之所以能那么顺利,老师在背后帮忙了。
……
林复夏烧得脑子里一片浆糊,但过去的记忆却那么清晰,她目光晃动,看着眼前的人影,自言自语道:“我一直记着你剥夺了我的名字,不能释怀,但后来想想,我又何尝不是欺软怕硬呢……我反抗不了组织,只能记恨你,没想到,你最后居然会帮我。”
她想,人生病的时候真的会变得很意志脆弱呢,她居然会梦到老师,这个对她一生影响巨大的人。
他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但他从来不是把她当成一个人去教,如他所言,在他眼里自己就该是一台机器,若是在训练中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