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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糖人,好吗?”

临到议事的宫殿,我的步履都还有些恍惚。

和议的修订总是要许多日,而且每项条例都得逐字逐句地细扣,我只是代表李纵过来,并不完全参与其中。

一是因为我年纪太轻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二是因为真出什么差错我也不好担责。

第一天的事务还不算多,而且中途休息时李澈也来了一趟。

他倒也不觉得生分,刚来就先到了我的跟前。

“皇兄的事没能早些告知您,我很抱歉……”他低声说道。

李澈的面容有些憔悴,就像枝有些萎靡的花朵,依然美丽,只是少了些亮泽。

他的悲伤和歉意总是看起来很真诚,我点点头,安抚他不用抱歉。

毕竟当年的事情,他也未必清楚,至多只是知道兄长年幼时受叛军俘获,有些轻微的失心疯而已。

我们又简单聊过几句后,李澈欠了欠身行礼离开,路过西凉使臣身边时,人人都向他行礼致意。

他圆融周全,这天下好像就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在汴梁是这样,其实在西凉时也是如此。

我想起我们一行人刚到西凉的宫殿时,在热闹的欢呼声中,神女无声用口型说过的话。

“我看见了天下的主人。”

也许并没有错。

不管和议修订后的结果如何,权力一定会向着汴梁收拢。虽然西凉不会那么轻易地屈膝,但在李纵的深远谋划下也未必然。

如若西凉衰颓,楚王将来即位,那可不就真成天下的主人了吗?

这样被命运眷顾的人,合该得到所有人的爱。

但这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要李纵的爱。

快到日暮时,第一天的内容终于结束。

议事的过程还算顺利,我心中轻松,想着过几日要出宫的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马厩那边。

侍从也没有拦住我,领头的卫队长三十五六,家中刚有一小女出生,正是父爱泛滥的时候。

我的要求他基本没有不满足的,李纵说他简直比福宁殿的宫人还要妥帖。

仆役也没料到皇后会突然亲自来访,匆匆地要唤管事的人过来。

我摆摆手,向他解释我只是想来看看李纵送给我的那匹马而已。

年轻仆役大抵是初任职,战战兢兢地带着我走在马厩里。

看完马匹后我准备离开,正当我快要走出马厩时,忽然看见不远处几人正拎着水桶向这边走来。

中间有名青年个子不高,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看着颇为眼熟,但我又想不起是否在哪见过。

他的脚步摇摇晃晃的,“啪”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桶里的水洒了一身,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身边的人急忙将他扶起来,恐在皇后面前失礼。

我抬头看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稍稍说过几句安抚的话,就只得在侍从的护卫下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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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谈得怎么样?”李纵轻声问道。

他褪下我的官服,解开我的发冠,像剥桃子一样把我从束缚中解放出来。

“还好。”我漫不经心地答道,目光飘转,就是不敢对上李纵的眼睛。

他用手指蘸了药膏后在我的脖颈间涂抹,凉意蔓开后我双眼微眯,小腿不知不觉地屈起。

“我今天在马厩那边遇见一个人,生得很眼熟,就是想不太起来是谁。”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您能不能……帮我看看他是谁?”

“好。”李纵只是应下,并没有多问。

第二天中午,李纵就将那人的详细资料摆在了我面前。

我失落地发现这人以及他亲人的履历和我没有半点重合,兴许是我昨天看走了眼。

李纵把我抱在怀里,温声说道:“簌簌若是觉得他合了眼缘,可以调到跟前服侍。”

我摇摇头,将那几页纸搁置在一边,全当此事并未发生,只是在心中留了个记号。

和议的修订越往后争执越多,虽是枯燥,但我听了多日也长进不少。

有一日结束得很晚,约莫戌时才告一段落。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我坐在原处等着宫人和侍从过来,西凉太子却先走至我的身前。

我有些轻微的雀蒙,夜深时会看不清东西。

平日里不常犯,走到哪儿又都有侍从跟着,因此也没什么人知道。

但贺楼昭却不一样,他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只猫,步履轻盈敏捷地行走在没有光的地方。

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发着光,比汴梁春日湛蓝的天空还要澄净。

如果他看我的眼神再自然些,我不会那么排斥他的。

贺楼昭这人也奇怪,初见到他的人都感觉他冷峻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几天的接触下来,我发现他并非如此。

他不像李澈说得那般亲和温柔,也不像李纵说得那么阴刻狠毒。

与沈符、陆袭明那些精于算计的狡诈之徒相比,贺楼昭几乎可以说是天真纯善。

他每天都见缝插针地来与我聊上几句,我也乐得陪他胡诌。

贺楼昭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脚边宣纸折成的纸鹤,俯下身捡起放在桌案上。

我脸上发烫,好在殿里不是那么的明亮,他应该看不出我有些僵住的面容。

我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将那只纸鹤放进袖中,坦荡地从扶椅上站起来,却不知又踩到了什么,险些没有站稳。

贺楼昭扶住身形不稳的我,欲言又止地望着我,脸上辛苦塑成的面具差点就要破裂。

“您……没事吧?”他犹豫着问道。

“没事,多谢殿下。”我露出微笑,看到侍从过来,才松一口气。“天色已晚,殿下若是没有要紧事的话,我们明日再叙,如何?”

他点头离开,我等他的身影消失才站起身来。

然而快走到殿外时,我恍然发觉沈符一直侯在殿前。

他大抵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都收入眼底了,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边感慨自己时运不济,难得犯蠢还被长兄给撞见,一边又庆幸撞见我犯蠢的不是沈燕直。

沈符谦恭地向我行礼,而后递给我一只小袋子。

里面装的是饴糖。

袋中还冒着些热气,好像是新做出来的,香甜的气息勾得我鼻头微动。

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从袖中掏出纸鹤送给沈符。

他目光闪烁,接过纸鹤时指骨都泛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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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日里吃了太多的糖,果然开始牙酸。

李纵掰开我的嘴,看过后要请太医过来。我哀哀地拽住他的衣袖,说我以后一定会克制的。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难得一回听从了我的意见,没有直接令御医过来。

作为回报,我盘着腿坐在床边,把头发散下来,乖顺地任李纵给我梳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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