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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要这么任性。”李澈抱着我,倏然厉声说道。“您知不知道发热不迅速医治会有什么后果?”
他分明比我还小半月,却像个长辈一样教训我。
“可是我真的没有发热……”
我的两条腿胡乱地蹬着,死命地要从他的禁锢中逃出。
李澈按住我,忽然用力地在我的屁股上掴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意让我登时就蔫了,眼泪啪嗒一声就落了下来。
李澈自己也有些懵,他温柔地抱起我,用衣袖擦了擦我湿漉漉的脸庞。
我的脑中乱成一团浆糊,根本不敢去看他与李纵相似的侧颜。
“我不是有意的,殿下。”李澈抿着唇,手掌轻揉着方才打过的地方。
我埋首于他的肩窝中,瘾君子般继续闻嗅他身上的冷香。
好像这样魂魄就能到达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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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澈沉默地抱着我,到了太医院才将我放在榻上。
草药的味道苦涩,我胃里翻涌,心弦又始终紧张着,当即就干呕出来。
众人匆忙地端来盆盂,奉上清水,等到我缓过来的时候,浑身都变得乏力起来。
屏退无关人等后,李澈单膝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喂我喝下温水。
不多时,常在太子身边侍候的那位老太医便过来了。
他慈眉善目的,扎起针来却一点都不手软。
“不、我不要!”我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李澈按住了肩膀。
他轻轻地解开我的衣衫,柔声安抚道:“您别怕,马上就好了。”
“殿下在书房里午睡,可能是受凉,有些发热,劳烦您了。”李澈向御医轻声解释。
他将我的袖子挽起,露出腕上的银镯和光洁的小臂。
诊过脉后两人交换了下眼神,老太医便退了下去。
我知道他不是离开,而是去取针了。
宗室子弟对疾病的畏惧近乎恐怖,连身体最为康健的楚王也是如此。
我心中更加纷乱,抓着李澈的手,哀哀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疼的,殿下。”李澈边说边轻轻地撩起我的衣摆,让我趴在榻上。“您不要怪我,若是父皇肯定也会这样安排。”
他一提起李纵我就变了神色,脑中糊涂,连表情都控制不住。
而李澈又是何其敏锐的人。
“您怎么了?”他垂着眼眸问道,睫羽轻颤,似扑上了一层金粉,“不开心吗?”
我摇了摇头,把脑袋埋进软枕中。
几针下去后我掌心里全是冷汗,虚脱般地趴在榻上。
我不住地发出急促的喘息声,李澈用湿润后的软布擦拭着我的脸庞,温柔又和缓。
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我像梦呓般地哑声说道:“我想见沈燕直……”
李澈有一刹那的愣怔,他有些无措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珠。
“您先别哭,我让宫人去问问沈大人下值了没有。”他轻声说道。
楚王身边尽是能人,他大抵还不曾见过什么人当着他的面落泪。
李澈身边的贴身侍从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办事又快又稳,趁这片刻的功夫他替我小心地穿上了衣衫。
我靠在他的身上,脑中晕眩,浑身发烫,只想一头扎进冷水里舒缓舒缓。
侍从很快回来,说沈大人刚刚下了值。
李澈摸着我的额头,低声说道:“阿簌,那我们去沈府找沈大人,好吗?”
他这样问了,却没等我回答就吩咐侍从备车。
分明方才是他叫我不要任性,现在自己却不守规矩了。
李澈的神情太过温柔,仿佛此刻我提出什么无理要求他都会满足。
他看着镇静,实际上与他的父兄疯得一模一样。
我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滚动不断向前的声响,总觉得自己是在驶向深渊。
牵涉天下格局的恐怖秘密被我在不经意间窥见,更为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身处旋涡的中央。
答案是那么的近,那么的明显,但我仍旧不敢确信。
不论是那种推测好像都是荒谬的,却又都好像有些依据。
我晕晕的,强烈的情绪冲击过去后,脑中逐渐冷静下来。
这样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却突然有了更为凉薄冷血的想法。
我很想知道,李纵发现我和李澈独处时,会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他会觉得我下贱放荡,还是会觉得他的阿澈不慎做了错事呢?
太子之前说得不错,我长期跟着谁性子便会像谁。
经过朱雀门时,护卫只看了一眼楚王的令牌便直接放我们出去了。
“不去沈府了,我想去朱雀门大街的那间茶楼……”我靠在李澈的肩上,含糊地说道。
他轻声说好,驾车的人旋即就转换了方向。
第30章
〔父子!!父子!!雷的读者大大请光速撤退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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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澈好似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般,面容沉静。
若是去沈府,他还有的解释。但若是真的到了朱雀门大街的茶楼,就算他是楚王,在他父亲面前也未必能够得到宥恕。
“是和父皇吵架了吗?”他柔声问道,手掌贴在我的额前,为我带来丝丝凉意。
李澈是任性的。
他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要疯狂许多。
我其实是明白的,早先他就敢肆无忌惮地潜入书房,甚至给我喂下了令人昏睡过去的迷药。
李澈与我兄长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伪君子。
他既爱我,但在那五年里的时光里,他只是想方设法地使我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楚王热衷于操纵旁人的心绪,他不仅要我做他纹枰上的棋子,还享受将我拆吃入腹的这个过程,但李纵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已十拿九稳的局面。
他不再能够控制住我。
故而李澈干脆换了策略,开始无所顾忌地向我靠近,向我展示他对我深切的爱意。
因为在他一贯的认识中,好像从小到大不论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父亲都会原谅他。
我攥紧了手,觉得有些冷。
“没有。”我微微侧过头,低声说道。
李澈摸了摸我的头,喃喃地说道:“您不要怕,父皇是不会怪罪的。”
他是自信的,甚至是自负的。连脾性都与他父亲一样。
我喉间有些痒意,几欲作呕,忽然猛地推开了他。
李澈也看出我的排斥,他却并不知我今天为何如此排斥他。
楚王的面容有些僵住,片刻后他拿来斗笠给我戴上。
我跟着他走上二楼,进入雅间。
世间的喧嚷好像在这一刻都与我无关了。
我窝在宽大的软椅,阖上了眼眸,仅在李澈与人交涉的片刻功夫就昏昏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