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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我想起在婚前和他在沈府后山接吻时的情景。

从来没有一个人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沈簌,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

过一会儿我又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这世上没有人会舍得让自己爱的人痛苦,他当时想说的应该是这世上没有父亲会舍得自己的孩子痛苦。

心中的防线被回忆冲击着,太深重的爱意早就把我压垮,以至于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待他。

人生病时总会脆弱敏感许多,我的情绪全表现在了脸上,藏都藏不住。

“跟我回家吧,好吗?”李纵认真地看着我,倏然温声说道。

烛光下的他是那样的俊美,美得就像是一场梦,春风都会把它打碎。

李纵是爱我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失去了和他对峙下去的念头,反倒是一股想哭的冲动迅速地涌了上来。

趁着我愣怔的片刻时间,李纵托起我臀根的软肉,把我像抱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我埋首于他的肩窝,闻嗅着凛冽的冷香,总算明白了我眼前为何时常浮现出年轻李纵的相貌。

永熙六年的冬天,我的确是见过他的。

那天雪下得很大,我跟着长兄去郊野的寺庙还愿,人很稀少,烧完香拜完佛后沈符去和住持攀谈,我跑到外面玩雪。

我蹲在地上用手指在雪上写写画画,也不嫌冰寒,玩累时忽然仰起头,看见一人站在雪中,长身玉立,发间覆了一层雪,好似白头。

他站在稍远处遥望着我,清冷矜贵,翩翩然如仙人下凡。

多神奇,我一直以为那是我梦中的情景。

进入马车后,李纵把我抱到了腿上,他怜惜地擦拭过我湿漉漉的脸颊,又变得温柔起来。

我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睛也有些失神,朱唇轻启呵出暧昧的热气,就像是在故意地引诱李纵一般。

如果是旁人,这会儿已经把我剥干净肏过一回了,但李纵只是温声问道:

“难受吗?”

我摇摇头,抿着唇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马车平稳地行使着,不多时就进入了宫中,李纵抚摸着我的脊背,全然不带情色意味地在我额前落下一个吻。

他把我打横抱起带回福宁殿,殿里灯火通明,所有的灯好像都点亮了。

我这时才发现李纵的脸色是怎样的苍白失血,他并不是他表现出得那么游刃有余。

李纵也会担心,也会忧虑。

但他不会说出来。

我坐在床上,端起盛满汤药的瓷碗,咬紧牙一口喝了下去。

他紧忙喂我吃下蜜饯,就像以前我们每天做的那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神突然变得很宁静,就好像一个奔波跋涉多年的旅者,终于回到家中。

等到苦味消失后,我仰躺在床上,任由李纵帮我一层一层地脱下衣衫。

我背对着他,把身子蜷缩成一团。

灯灭以后是深渊般的黑暗,李纵从后方拥住我,在我快要睡着时忽然哑声说道:

“迟来了许多年,我很抱歉。”

第31章

85

翌日我醒来时额前还在发烫,身上虚软无力,畏寒得蜷起身子。

也不知是几时,睁开眼就看见李纵坐在床边,穿着深色的常服,他轻轻地用手掌贴在我的额上。

“我难受……”我哑声说道,喉咙中似吞吃火炭般灼烧着。

他俯下身虚抱住我,轻声安抚道:“别怕,很快就会好的。”

李纵的唇紧抿着,用温水浸湿过的绸布一遍遍地擦拭着我的面庞。

宫人端来小菜和白粥,我胃里绞痛,全无用膳的念头,但腹中空空如也,再不吃些东西只会更难受。

“吃一点,好吗?”李纵用小汤匙舀起白粥喂到我的嘴边,见我张开嘴吃下,他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

吃了半碗不到我就不愿再吃,我除了肠胃不好外没什么毛病,但一旦不按时吃饭就要出事。

都是以前跟着陆袭明时落下的病根,也不能全怪他,我年少时为了考取功名早日到汴梁,整日整夜地埋首于经籍都是常有的事。

现在我再想,无数个孤独的暗夜里,李纵都在默默地念着我,就感到有些难言的酸涩。

小桌撤下后,我又躺下阖上了眼眸。

李纵把手伸入被中,覆在了我的腹部。

我只穿了一件单衣,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楚地感知出他掌心的暖意。

李纵绕着同一方向轻轻地按揉着我的肚子,我身体紧绷着,始终放松不下来,生怕下一瞬他就会做些什么。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后,我还是没能睡着,胃里始终烧着,生生把我的睡意都消磨干净了。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掀起眼皮,看着他衣上纹绣的飞龙在天图低声说道。

这是头一次,我在他面前没有用敬辞。

李纵神色未变,他温声问道:“簌簌想听什么故事?”

我翻过身,侧身看着他,喃喃地说道:“我想听平宁年间的故事。”

李纵揉着我头发的手忽然一滞,片刻后低声说好。

他说起旧事,要么就是非常情绪化,要么就是格外冷静,好像在说旁人的故事一般。

平宁年间在史书上的地位十分暧昧,在早些时候,它是文人墨客传唱的盛世。

但到了后来,那些被繁华所掩饰的腌臜全都逐渐显现出来。

总有人推说是因为先帝山陵崩才会造成那般的祸乱,实际并非如此。

山雨欲来风满楼,盛世的崩溃势必有经久的累积,可那些整日沉浸于丝竹乐声与旁人夸耀赞美中的人就是意识不到。

平宁三十七年夏,慧明太子奉命到河东路彻查太原府府尹在当地制出的祸事,年仅十九的皇太孙李纵也一并跟着前往。

河东是太子妃的亲族所在之处,对太子和郡王而言,兴许比汴梁还要安全许多。

先帝子嗣颇丰,草包般的太子能躲过无数的明刀暗箭全赖妻子的明慧通达。

李纵说起母亲当年的事时眼中泛着光彩,我的心绪也被带了起来。

“你很像她,我在汴梁见你的第一眼就这样觉得。”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说道。“我随了慧明太子,蠢笨多年才开窍,但你不一样,你生而岐嶷,天生就聪慧。”

“你会比她更好的。”他沉声说。

我推开他要搭在我身上的手,换了个姿势。

李纵也不气恼,拿来梳子,替我梳顺睡乱的头发。

那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奇女子,竟是我的祖母。

这比慧明太子这样的草包是我的祖父更让我感到无措。

偏偏史书中的她是那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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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太子妃回到河东时已经日薄西山,她在娘家好好地过了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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