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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卷起一阵风,吹散地上的雪花拂过张昱树的脸。
他立马挺直腰板,整个人靠近段之愿,把袭来的风雪挡得严严实实,确保吹不到她?的脸。
段之愿被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搞蒙了,直到看见漫天飞雪和原地起飞的塑料袋。
她眨了眨眼,垂下脑袋。
风过之后,张昱树后退一小步,再度开口:“是不是越早处理越好啊?”
“嗯。”她?点头。
张昱树抿着唇:“那我们打个车回家?”
段之愿抬眸,眼底映出他的脸:“你,自己回去?,我们,不顺路的。”
“好歹也是为了让你感受一下滑雪的乐趣才受了伤,皮带也坏了。”张昱树说完,一手提了下裤子:“老子这一路都提着裤子走,你没看见啊?”
段之愿脸上温度升高,毕竟他刚刚的确让她有过短暂的开心。
四岁以前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但爸爸在冰上拖着她?一起滑,到是时长能回忆起来。
想?了想?,段之愿点头:“那,一起走吧。”
坐上了车,与外面冰天雪地隔离。
任由晚风吹乱幽静的夜,也吹拂不到她?的脸上。
亮眼的鲤鱼跃龙门冰雕自她?眼瞳中划过,取而代之的是张牙舞爪的恐龙,再是楼宇之间的霓虹广告牌。
张昱树的手就瘫在她?腿边,鲜血已经渗透映出斑驳的印记。
段之愿又抽出一张纸,折好后刚放在他掌心,却被他直接握住她?的手,反手一扣按在座椅上。
“你——”
“风大,刚铺上容易被吹跑。”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段之愿毫不留情拆穿他:“没,没风。”
“太颠。”
车里太颠,也会把纸抖下去。
说完,睨了她?一眼,不屑道:“隔着一张纸,又没真?碰到你,怕什么?”
段之愿气急了,这人真是不分场合和地点,混蛋话?张口就来。
偷瞄了一眼前排司机,手上用力:“我不。”
她?抬起手臂,他也跟着抬起。
她?放下,他就随着她?的高度放下,说什么都不放开她的手。
使不上的力气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等她探过身子用另一只手推他时,张昱树却突然放手。
恰逢司机转弯,段之愿直接扑进他怀里。
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天时地利人和。
软玉温香扑鼻,丝绸般的长发自他胸口滑落,张昱树闷声笑?得浪荡。
等段之愿按着他的胸口,从他怀里出来时,面色已如同街角划过的灯笼。
她?气得不行,委屈又不得不求全。
车里还有第三个人,她?没办法开口骂人,只能像刚刚在滑雪场时,偷偷掐他。
牙齿都跟着一起用力,很明显是生气了。
张昱树见她?这样子笑?容收敛了些,轻声开口:“好了,逗你玩的,这不是想让你帮忙分担一下我的疼。”
“你替我转移下注意力怎么了?”他晃了晃刚刚抓过她?的那只手:“两条口子,疼死我了。”
活该。
段之愿的视线落在窗外不去看他。
从张昱树的角度恰好能瞧见她半张脸,窗外有亮眼的霓虹闪过,从她?额头一直坠落到下颌。
有一瞬间,她脸上是带着光晕的。
湿漉漉的双眼似是沾染了窗外的雪雾,是天使还是精灵,张昱树心脏猛地一颤。
抬起手顿了顿,又放下。
他开口:“别生气了,我错了。”
段之愿抿了抿唇。
“要不待会儿你来给我上药,用力按,疼死我,我不躲。”
又要骗她给他上药,段之愿才不会上当。
她?摇头:“我要回家,前面公交站停车就好。”
很近的,她?在这一站上车,只需要做五六站就到家了。
张昱树还没说话?,司机先开口,笑?道:“这么晚了,你对象能让你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吗!”
段之愿一滞,残存的火气消散,迫不及待取而代之的是冤屈。
想?开口解释,又怕被人发现她?是结巴,只得用力咬了下嘴唇看向张昱树。
偏偏他在这时候安静下来,阖着双眼靠在椅背上。
不能自持弯曲的唇角,在明晃晃告诉段之愿,他现在有多得意。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哎呀,你们俩年纪都不大吧,刚上大学?吧?”
“年轻真?好啊!”司机感慨道:“想当初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也使劲拉我媳妇的手,我媳妇当时的反应跟你一样。”
段之愿:“……”
“待会儿我把你们送到地方也就回家了。”司机一边说一边琢磨的语气,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我媳妇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顿了一下:“你俩晚上吃什么啊?”
“噗——”张昱树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瞧着段之愿憋得通红的小脸,终于开口解围:“大哥,这不是我媳妇,我俩关系纯洁着呢,你别乱点鸳鸯谱啊。”
司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眼睛盯着后视镜认真看了几眼,抱歉地点点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们……哎呀!对不住对不住!”
段之愿就快要窒息了。
心里祈祷赶紧到家,她?再也不想离这个讨厌鬼这么近了。
有神明听见她?的祈祷,雪天路滑,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每天至少堵车到七点以后,今天居然一路顺畅,没一会儿就到了家。
借着路灯的光影,张昱树看见段之愿面色绯红。
他轻笑着嘱咐:“回家给我发信息。”
她?不回答,就是无声的拒绝。
张昱树按着她?不让下车:“要不我送你上楼,亲自看你回家?再跟咱姥姥还是奶奶打个招呼直接相认?”
“我,知道了。”
这个人真?的好蛮横,怎么都不会好好说话的。
她?轻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他手上。
一条腿都已经落在地上了,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又嘱咐他一句:“最好打针破伤风。”
说完就跑。
出租车再次行驶,张昱树拿着手机,指尖轻敲。
屏幕里的亮光折射进眼瞳,他面无?表情一直无?意识地点,不让屏幕熄灭。
未几,司机干咳了两声,又对刚刚的事情道歉:“实在对不住了兄弟,我这人心直口快。”
“没事。”张昱树不在意地晃了晃脖子,颈间关节有细微的响声。
与此同时,段之愿的消息发过来:【到家】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终于让他的脸色回温。
“总有一天,我得考虑考虑,晚上吃什么。”他说。
语调笃定,不似从前的不着边际,更像是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