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9


终滴落在地面上,在两人的脚边,漫开淡淡的水痕。

“父皇,”

他说:“儿臣不想杀你。”

“即使朕害死了你母妃,你也不愿意动手吗?”

秋君药指尖上抬,勾起秋景月的下巴:

“恨朕,就恨得彻底一点。”

“心脏就在这里,等你刺进来。”

他语气很淡,仿佛置身事外的人:

“把剑刺进来,你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秋景月盯着秋君药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秋君药的那一句话刺激到他了,他忽然死死地盯紧了秋君药的胸口,眼底逐渐漫上些许红血丝,连带着后槽牙的肌肉也咬紧,轻轻颤抖着。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经年不散的梦魇,忽然在原地发了疯,大喊大叫着,口中吐着不甚清晰的字句,随即在秋君药始终平静的眼神里,抬起手中的剑,猛地刺进了秋君药的胸口。

秋君药甚至还没能感觉到剑锋的冰冷,鲜血从口中溢出的濡湿温热就先行传导至皮肤的感官上,然后传入大脑,随即大脑像是响起了警报。

秋君药的耳边嗡嗡响了起来,痛觉神经迅速开始工作,将仿佛要拆筋剥皮的刻骨疼痛传遍全身,他的瞳孔骤缩,猛地喷出一口血,鲜血甚至溅到了秋景月微微狰狞肌肉发抖的脸上,有血混着秋景月的眼泪淌下来,如同血泪。

秋君药脱力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握住了刺进他胸膛的剑锋,直到掌心被割破,滴出血来,偏偏秋景月还在用力,他不得不往后倒去,直到后背贴在了冰冷的墙上。

在一片眼神的交汇和厮杀中,秋景月忽然拔出了剑锋,直接将尚还沾着血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用力往下一滑。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而随之而来的,是秋景月手中脱力放下的剑,还有沉重倒下的身躯。

“........”

看着面前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秋君药瞬间瞪大瞳孔,但他甚至没有力气爬过去看秋景月的情况,直到听到动静的引鸳赶来,将秋君药从地上扶了起来。

引鸳完全不知道秋君药和秋景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看见有鲜血从秋君药的胸膛不断流出来,而秋景月则倒在一边,生死不知。

他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着去看秋君药的伤情,却被秋君药按住了手腕。

秋君药的脸色很白,但理智尚存,带着气音对引鸳道:

“没事。”

秋君药说:“剑刺偏了,伤口也不深,他根本没想杀我。”

有鲜血从地上蔓延至秋君药的脚边,浓稠又带着刺鼻的铁锈味,却掩盖不住秋君药话里的急促:“快去叫太医,秋景月他.......他自戕了。”

引鸳立刻冲出门去,换来来福,宣太医进宫,而在另一边,秋君药却艰难地爬起来,忍着疼,来到秋景月身边,伸出手,去捂住秋景月被割破的脖子,想要止住皮肤里流出来的血,给秋景月保留一线生机。

而此时此刻,尚还保存一丝清明的秋景月却抬起手,缓缓推开了。

“父.......父皇..........”

他的瞳孔已经涣散了,但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满足的像是解脱了:

“谢,谢谢您.........”

他染着血的指尖向下,艰难地握住秋君药的手腕:

“我太疼了.........我活不了了.......”

“谢谢你......让我死.......”

“谢谢..........”

秋君药一把握住他将要脱力下垂的指尖,两个人的血混在一起,几乎要分不清哪些血是他的,哪些血是秋景月的,一如两人当初父子相亲,血浓于水:

“忍着疼,别死。”

“你不是还是想知道那份手书上写了什么吗,想知道,就别死。”

闻言,秋景月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但很快又熄灭了。

他脖子处的鲜血越淌越多,几乎要将秋君药烫伤:

“我知道,无论.......无论是谁杀了我母妃,我都没有.....都没有报仇的机会。”

“父皇,您叫我不要恨,但........但是.......”

越来越多的血从秋景月的口中吐出,见他的上半身都染红了,此时此刻,他脸上终于没有了往日的愤恨和森冷,反而多了几分释然和遗憾:

“但是.......没有恨.......儿臣不知道......儿臣不知道........”

他的口鼻被血呛到了,呼吸一时间上不来,越来越多的生机从他身体里消失,连瞳孔也开始涣散,直到下半句话强撑着从他口中说出,低的甚至有些听不清了:

“但是儿臣真的不知道.........该为什么活下去........”

“所以保重.......父皇......一直以来......谢谢您,谢谢您一直爱我........”

“没有人爱我.......只有您........”

秋景月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颠三倒四地说着不成调的话,最后他强撑着爬到秋君药的脚边,直到秋君药扶起他,握着他的手,看见秋景月仰头看着他,眼底里有满足,有遗憾,也有解脱了的平静:

“下辈子......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还想,我还想........”

他话还未说完,握着秋君药的手就渐渐松开,眼皮缓缓垂下,封住了最后想要说出口的话。

他下辈子还想做什么呢?

秋君药不知道。

他抱着秋景月逐渐冷掉的身体,好像身体里某个器官忽然碎掉了,撕心裂肺的疼从骨头的每一寸蔓延开来,疼的他眼底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淌下,最终变成冰冷的水,落在了秋景月的脸上。

秋君药没有从生的路上拉住他,却让他从死的方向上获得了生时未有过的平静和超脱。

或许从一开始,秋景月恨的人就不是秋君药,他是在恨那时年幼、尚无法将母妃从烈火救出来的自己。

这样的无能的愤怒,最终从经年的执念,变成了抹不散的执念。

但最后,最终还是他所恨的他,拯救了他。

秋景月终于不要再做噩梦了,也终于不要再恨了,他从痛苦里解脱,从仇恨里解脱,也从经年不散的梦魇里解脱。

直到秋景月闭上眼的最后一刻,秋君药从秋景月那漆黑的瞳仁里看到的,不是怨恨,也不是恐惧,而是面对死亡的平静,和对年幼尚且无力的自己的包容和接纳。

引鸳带着太医匆匆赶到的时候,秋君药还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死生不知的秋景月。

他大概是已经哭过了,又也许没有哭,脸上尚还算的上是平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