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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的轮廓似乎与记忆中的某张脸逐渐重合……
他头皮骤然发麻,随即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自脊骨深处蔓延到全身,紧绷的肌体不自觉放松下来。
若寒动作稍顿,轻不可闻地喟叹一声,汗涔涔的手撑在他的腹间,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你今天很兴奋啊?”
有点快,不过无妨。长夜漫漫,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
次日清晨,燕凌霄缓缓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
寝宫明显被打扫过,弄脏的被褥已经替换掉,干净整洁没有皱褶,他的身上也清清爽爽,没有任何不适,只除了心口上那道咬痕。
燕凌霄伸手抚上那道痕迹,心口隐隐作痛。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有些如置梦中的不真实感。
遇到无法消化的问题时,人们便会试图在记忆深处翻找出合理的解释与之对应。燕凌霄第一次尝试梳理与魔魇抗争时那段时间的记忆,却发现不知该从何开始。
那时他时而清醒时而失控,脑海中的记忆大多只是纷乱无序的碎片。
于是他换了一个角度,他开始思考一些自己从没有注意过的问题。
比如,他为何会对闻人月朗另眼相看呢?
因为……他的身形很像一个人,一个他本以为只存在于自己臆想中的影子。
燕凌霄与魔魇的斗争从他以人类之躯得到魔族力量之时便已经开始了。只是早期他尚能压制,魔魇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随着力量逐渐强大,魔魇的存在也越来越能威胁到他。
魔魇并非独立存在的个体,当它与宿主共生时,它便成为了宿主欲.望的化身。欲.望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既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
魔魇不断刺激着燕凌霄的杀欲和对力量的渴求,企图让他成为欲.望的奴隶,成为一具任执念驱使的躯壳。而当燕凌霄的神智在欲.望中全然沦陷时,他这个人也就不存在了。
燕凌霄与魔魇的每一次拼争都会使他的识海受到重创,陷入痛苦失控的境地,那种直击灵魂的剧痛,即使他癫狂地撞到头破血流也没办法缓解半分。
每一次都能要了他半条命,他就这么在地狱般的痛苦中煎熬了许久,直到那次,他在半昏半醒间看到了那个月下的白色身影,然后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燕凌霄以为那个身影只是自己在剧痛中产生的幻觉,后来若寒做了他的炉鼎,他的痛苦缓解了许多,那个身影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在那之后他总是不自觉地对身着白衣的人投去更多的关注。直到某一天,他遇见了闻人月朗。
白袍猎猎,剑光凛然。
闻人月朗人如其名,就像高悬天际的皎白明月,柔和的光亮平等地照在其下每一个人身上。既有自信傲骨,也有悲悯心肠。
如果记忆里的那个人真的存在的话,大概便是这个模样吧。
从燕凌霄产生这个想法的那一刻起,闻人月朗便成为了他的例外。
谈不上喜欢,但总归是要比旁人特别几分。
而这份断断续续持续了数百年的特别,于昨日宣告终结。
记忆中的那人并非幻象,他是真实存在的,且一直就在燕凌霄身边。
若寒早在正式成为燕凌霄炉鼎之前,就已经数次为他转移煞气,但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这么默默舍身,不计回报地承担了一切。
若不是他昨晚受了刺激自己说了出来,燕凌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直到重生之前,他在燕凌霄眼中都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弱者,可就是这么一个弱者,无数次地将他从地狱中拉回,为他荡平了一道又一道坎。
他其实一点都不弱……
燕凌霄闭上眼,屈臂挡在眉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尝了口青涩的枸橘,又酸又涩。
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立刻起身看去,来的却是魔侍打扮的闻人月朗。
他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到桌上,径直来到燕凌霄面前抓住他的手臂:【跟我走】
燕凌霄没有动:【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闻人月朗以为他担心魔尊杀回来,于是安慰道:【别担心,魔尊去了血域修炼,极有可能是受了伤,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离开魔界,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受伤?
燕凌霄怔了一下。
若寒昨夜与他纠缠时身上并没有外伤,若是受伤,那么极有可能是识海受创。
……难道是魔魇?
闻人月朗见他不语,催促地收紧手掌:【走】
燕凌霄回过神来,他看着闻人月朗摇了摇头,提醒道:【魔界的地牢中还关着六名万灵宗弟子】
地牢禁制严密,强行突破必定会引起魔族注意。
闻人月朗神色一沉,没想到自己要救的不止燕凌霄一人,这样一来,逃出魔界的难度就更大了。
不过,就算再难他也不可能放弃同门独自离开。燕凌霄深知这一点,于是主动道:【两天之后的封魔大典上,他们会作为祭品被送上祭台,你若要救,那便是唯一的机会】
封魔大典?
想起这两天看到的魔族众人忙忙碌碌的景象,闻人月朗总算明白了其中缘由。
【既是封魔大典,魔尊必然在场,我们成功离开的可能性很低】
岂止是低?若寒真要出手的话,他们根本没可能离开。
燕凌霄道:【我会拖住他,你直接带他们离开】
闻人月朗:【不可,且不说他实力深不可测,你如今灵气枯竭,拿什么挡他?】
【他不会伤我】
闻人月朗愣住了。
他想问为什么,可对上燕凌霄坚定的神色,心底深处埋藏的那点微妙的种子迎风生长,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你和他……】
燕凌霄道:【泽生便是魔尊……到时你只需要带走地牢中那几人便好,必要时我会帮你们,但我不会同你们一起走】
闻人月朗心情非常复杂,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向了他弄不明白的状况。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确实是不需要担心燕凌霄的安危,相比之下,地牢里被关着的弟子们更为危险。
他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终轻叹道:【如此……我明白了,我会将他们安全带回宗门】
他从袖中取出一道符箓,交到燕凌霄手中。
【此符名为止息,其上篆刻的术法可使中术者无法运功,暂时陷入昏迷。人心难测,还是为自己留些后路吧,记住万事小心】
他说完,燕凌霄便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灵力从他指尖流入自己的经脉之中,干涸了数天的内府终于得到了润泽,那种疲惫无力感逐渐消失,力量又回到了身体中。
燕凌霄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十指缓缓握紧又张开,半晌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