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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于是长容弯了弯早被冻得僵硬的双腿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俯身叩首。

细长的双手上都是伤痕，长容冷眼瞧着粗粝的手背和比他衣裳都干净的地面。指尖微蜷缩用力的划着地面，他只想今夜就将那太监给弄死。

旁人总说命如草芥，那么死个太监又算什么，终有一日他要让所有欺辱过他的人都死。

在他耐心等着长公主的轿撵过去时却发现侍女叫了停，浩浩荡荡的仪仗停在这群洒扫太监面前。

为首的大太监毫不放过每次可以攀附贵人的机会，用着跟刚刚完全不同的表情谄媚道：“拜见公主殿下，雪天路滑您小心着些。”

长容放低呼吸不去想着冷到发颤的身体，尽量不让自己在公主面前失态。昏昏沉沉的脑中只有他得留着这条命，要去活着，要去报仇。

他还不能死。

这时敏锐的直觉让长容感受到自己身上略过一道打量的眼神，却破天荒的不是鄙夷和厌恶，而是一种更复杂…他从没感受过的情绪。

浑身颤栗着低头，长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想着让那道视线再看看自己，再让他感觉那是什么意思。

谁，在看着自己？

这时上方响起一道婉转清冷的女声，“这人莫不是痴傻了，连衣服湿了也不知道去换。”

明明是调侃玩味的语句，但长容却没有半点反感的意思。

这时公主身旁的侍女走到他面前，厉声道：“殿下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知回话？”

长容这才哑着声回答，“回殿下，是奴才不小心打翻了水盆。”

轿撵上的陆听瑜光是听着这沙哑病态的声音就揪心，但面上却只嗤笑一声。“蠢货。”

跪在宫道上的长容浑身被冻得颤栗，甚至黏在身上的衣裳还是薄款的太监服。

陆听瑜只觉得他变得很瘦弱很瘦弱，跟秦怀归比起来越发可怜。“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长容略直起身后抬起脸，但她只能看见他瘦削的下巴和苍白干涸的嘴唇，眉眼连同中庭都被官帽的阴影遮住。

只要陆听瑜细看一瞬就能看见他露出的手背上的划痕和其余淤青。

“本宫让你抬起头，你在躲什么？”陆听瑜语气中带上显而可见的怒意。

因的她平常性子就极为喜怒无常所以旁人不敢质疑半句，跪在另一边的大太监幸灾乐祸等着看长容的下场。

长容抿紧嘴唇连带着下巴都崩紧，第一次微抬下巴将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下。

阴冷无波的眼神和略显瘦弱的脸很是不搭，眼角处骇人的淤青更是平添一份诡异。“是，殿下。”

阳光不算刺眼，但对于像他这样阴暗的人来说半点不容直视。所以长容虽然是抬着脸但仍是恪守礼法的垂眸望着地面。

忽然长公主将一件大氅扔他身上，淡淡道：“赏你了。”

长容愣了一瞬后用布满伤口的手碰了碰还有温热气息的大氅，有些失礼地抬眸远远瞧着这位长公主殿下。

他未望过殿下，现下才知道在这样如食人地狱的宫中还有人心存善念，居然还有人对他心存善念。

手指收紧攥着大氅而后又怕弄坏一般放轻力度，长容又看了眼殿下然后低声道：“多谢殿下。”

等她的轿撵过后长容还是没有回过神，拥着温度渐渐消失的大氅感觉身上暖和不少。想着的都是殿下斜眼瞧他将避寒的衣物扔给他的样子。

那是长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心中的不同。

很快回过神后他将殿下的大氅收好，几乎是捧着抱着回了住所。身后的大太监碍于那是长公主的赏赐不好开口，只能恨得牙痒痒。

“这小子什么运，迟早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死定了！”

010撇嘴听着大太监的狠话，转头就在他头上加了霉运buff。“你才是真坏呢，你等着倒大霉吧！”

话音刚落大太监就踩在冰面上滑了一跤，010笑眯眯地飞回去找宿主。

“宿主！宿主！我回来啦～”010飞进宫殿内四处打量着精细雕刻的瓷器和光彩夺目的珍宝。“哇，真有钱啊！”

“要我说，最有钱的还是这种皇家。”它一边说着一边上嘴啃着黄金座椅。“啊呸，太有钱了！随便抱一块感觉都能换好多钱了。”

陆听瑜不以为意地躺靠在贵妃椅上，贴身侍女晓芸帮她拨弄着面前的炭火。

010之前还有点想去比对比对这个世界反派的代码，毕竟它也怕不是一人，但看见宿主笃定的模样也就歇了心思。

现在看见熟悉疯涨的好感度更加确信这就是反派，毕竟除了他，010没有再见过这样疯涨好感度的任务对象。

“叮！反派好感度+82，现在好感度为82。”

陆听瑜也收到了好感度提醒，但情绪却是显而易见的沉闷。“他爱我？”

010忙不迭点头，“肯定啊宿主，我从来没有这么肯定地说过一句话。一上来第一眼涨的好感度就是别的任务者完成目标。”

“怎么可能不爱，他超爱的！”

陆听瑜嗯了一声，“而且我跟他说了任务世界的事他也没有生气，只问我爱不爱他。”

010乖巧道：“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不过他应该也没有记我仇吧？”010还想以后多去找宿主玩呢。

“没有。”

010越来越觉得这反派是个大好人，于是极为振奋道：“所以咱们就好好做任务然后把反派残余的灵魂带回去呀，要不然天天吐血也挺可怕来着。”

好半会终于把陆听瑜逗笑，010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高兴地想着这个世界终于！终于没有马赛克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视频啦！！

＊

自从那日之后，长容开始去专门观察殿下路过宫道的时间。这半月他几乎从开宫门一直忙到宫门下钥，只为知道殿下几日路过一次，每次约莫是在什么时辰哪条宫道。

因为，因为长容想再见一眼殿下，很想很想。他觉得冬日太冷了，唯有看见殿下才会从心里暖和点。

之后他发现殿下每逢四、九会从慈宁宫那边的宫道路过，分别是早上卯时和夜间戌时。

长容知道后阴郁几天的心情不觉明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去想要将自己攒了一年的俸禄给另一位总管，让他帮自己安排那段时间去洒扫。

推门进了住所，长容略过旁人嬉笑调侃的打量。挡住他们的眼神拿出墙缝里的钱袋子，刚一掂量就发觉少了大半。

不光如此，被他妥善放在柜中的大氅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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