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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两回赏月,第一日与蚊虫厮杀了一夜,第二日直接与人厮杀上了,简直一次比一次记忆深刻。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靠近,闵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坐下的马车遇到了坑洼往下一陷,温殊色刚提起一口气,便觉搁在膝上的手背贴来了一只手掌。
同头一回一样,很暖,只轻轻地握住她,没动,也没有出声。
温殊色目光盯着前方的大夫人,依旧不敢乱动,心头的那股紧绷,却随着那只手的温度,慢慢地松了不少。
马车本就狭窄,这番小动作,被迫落入了大夫人眼里,不由嗤之以鼻。
新婚夜两人闹出来的那番动静,历历在目,他谢劭扬言要将人抬回温家,如今倒是稀罕得紧了。
怎么着?割了自己的脖子,还心疼他媳妇儿弄疼手了?
贼子配贼女,果然登对。
大夫人气得倒吸凉气,知道自己逃不掉,眼不见为净,索性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马蹄声一直追到王府门口才安静了下来。
眼睁睁地看着几人把大夫人带进了王府,侍卫才调转马头,“速速禀报副使,三公子叛变,大夫人被挟持,带到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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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藩王之主,城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周夫人和周世子怎可能不知道。
“他谢道远素日里心思就不正,今日竟然还敢叛主了,是活腻了吗。”周世子当下便拿起身旁的佩剑,要领兵前去,周夫人一声止住,“怎么着,当真要谋逆了?”
周世子回头,满脸愤怒,“要谋逆的是他谢副使。”
“人家是奉旨削藩,何来谋逆?”
“奉旨?奉的是哪门子的旨?父王身边的侍卫昨日才回来,说陛下托了亲信公公特意前来相告,兵器库一事,他知道是误会,要父王安心回到凤城做好他的藩王,还对父王夸赞了一番,说他体贴百姓,亲自去庆州赈灾,还为洛安及时筹备到了粮草。”
周世子打死都不相信,“陛下当真要削藩,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第49章
周世子所说,也乃周夫人所疑惑之处。
王爷与陛下之间并非寻常的养父子关系。
三十年前,周氏的江山被赵氏篡夺之后,天下便开始大乱,几番你争我抢,江山最终又回到了周氏手里。
可却并没有因此而安定下来,周氏的几个党派又开始了内部争夺,几代周氏皇帝如同流水,有的甚至只做了一天便被驱赶下了宝座。
包括当今陛下的江山,也是从自己的侄子手中夺来。
但论起来,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好几代血脉。
陛下乃周氏早年流落在外的旁系,并不在东都长大,出生在荆州,家中有两位兄弟,便是前不久被削藩的河西河北的两位藩王。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妹妹。
而这位周家唯一的姑娘,便是王爷的生母,却因遇人不淑,婚前有了身孕,承受不住打击,得了一场重疾。
在王爷两岁时便撒手人寰。
许是心疼王爷无父无母,将来没个人照应,陛下将其收为养子,放在了自己膝下抚养。
因此,陛下虽说是王爷的养父,也是货真价实的亲舅舅。
且陛下对王爷的栽培和关爱,丝毫不亚于后来自己的几个亲生儿子,甚至比起其他几位皇子,王爷陪伴在陛下身边的时日还最长。
幼年陛下亲自教导王爷识字,长大后又将其带着身边,四处征战,父子之情比亲生儿子还要深厚。
而如今的天下,说是父子两一道打下来的,一点也不为过。
后来陛下登基,为了稳固江山,王爷在边关替陛下守了十年,直到朝廷稳固,兵马逐渐强大,才撤回东都。
陛下念他有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赐下中州的番地,封王爷为中州节度使。
驻扎中州十来年,王爷一心只为治民,效忠于陛下,大小事务无一不上奏。
河北河西两个藩王被削,是因他们都被人抓到了真把柄,而他靖王,凤城众人谁不知他的贫穷。一双靴子穿了一年都舍不得扔,有何可让人揪住的把柄。
就算被人无中生有,诬陷到头上,河北河西削藩,去的都是朝廷中人,这回陛下却下旨让一个中州凤城的副使来削自己的藩王。
于理不合。
但周夫人比周世子沉得住气,看了一眼自己那位恨不得冲出去与人厮杀一场的儿子,无奈叹了一声。
脑子倒也不笨,唯独遇事容易冲动,把人唤来身边,“坐好。”
周邝哪里还坐得住,早就看谢道远不顺眼了,上回他当着自己的面把裴元丘放走,便暴露了自己想要两面都沾边的野心。
之后又把自己的大儿子送去了东都,自谢仆射辞官后,后来几位上去的大人都做不长久,要么病死,要么横死。
门下省早就是他右相的掌中之物,谢家大公子去门下省任职,不就相当于甘愿送一个人质过去,摆明自己的立场了?
两位叔叔相继被削,眼下能挡住他太子前路的,就只剩下父王。
是何居心,一目了然,很难不去怀疑。
他是恨不得去城门把谢道远揪回来,问问他为人的良心何在,可到底还是听了周夫人的话,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半边屁股挂在圈椅上,明显坐不住。
周夫人也懒得说他,细细同他分析道:“无论圣旨是真是假,咱们都不能轻举妄动,陛下真要削你父王的藩,咱们身为臣子,坐在这儿等着便是。若为假,更不能动了,假的成了真的,岂不正中人下怀,给人家送一个意外之喜了吗。”
“意外之喜?”周世子一愣,蹙起眉,身子转过去问周夫人:“那……这番目的又为何?”
周夫人倒意外他能听明白了,反问他:“这次事发之后,谁会遭殃?”
周邝倒是很快明白了过来,心头一震,“母亲是说谢家?”
周夫人点头,“朝廷来的圣旨,除了谢家,谁见过。”说到此处不得不佩服,“若真如此,倒是一番好计谋。一石二鸟,成了,最好不过,能除了你父王这个大隐患。不成,单凭一个谋逆的罪名,便能把谢家连根拔起来,让你父亲失去一只臂膀。”
怎么都划算。
事先倒也并非没有苗头,上回裴元丘回凤城,怕是已经盯上了谢家。
谢副使还真就让他把谢家这个铁鸡蛋,敲出了一条缝。
周邝不以为然,“他谢副使也算得上臂膀?资质平平,不堪重用,我还纳闷父王当年是如何看中的他,以为瞧的是一个‘忠’字,如今好了,别说忠,他竟还敢转头把刀对准自己的藩主,谢家出了他这么个不忠不义的东西,简直就是佛头着粪,他却敝帚自珍,非要当自己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