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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手,在暴风来临之前,把提亚特找回来。”
莱尔表情隐忍地看着他,断然拒绝:“宾客们需要保护。”
“我和班卓下来的时候,带了护卫。”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像在防备什么。
明明和莱尔离得更近的是班卓,在气氛并不算友好的商谈中,泰利耶和莱尔俱都身子前倾。
正大光明的说着另一个人的事,班卓也在听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个人好像在喁喁私语。
“你和我一起去,班卓留在这里防卫。”泰利耶说,不甚清晰的记忆碎片和直觉告诉自己,她是个危险分子。
要防范。
决不能把她单独留在这里。
“不。”承受着他的眼神压迫,莱尔回答未改。
她看了他一眼,眼皮微垂,手指捻着糖纸,将它搓得窸窣作响。
眼尾余光偷偷瞄他,长长的眼睫微颤,里面藏着欲言又止,和一丝难以用言语说清的情绪。
她说:“要保护宾客。”
“还滞留在这里的宾客,就我和班卓,有什么可保护的?”泰利耶望进她眼底:“如果你说你害怕,还有一丝可信度。”
他对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警惕。
莱尔表情木然,她抬头死死盯着他的眼,不放过他任何情绪的变化:“我害怕就可以留下来吗?你有给我选择的权利吗。”
“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她眼神苦涩,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和泰利耶对视着。
她的眼睛像两粒清透见底的玻璃珠子,在灯下透着光。
班卓觉得这两人好像和自己隔着一层毛玻璃,他插不进去这剑拔弩张又好像缠着丝一样的气氛。
他再次靠近,用肩膀撞了一下她的。
于是那两颗玻璃珠子似的眼,转动着瞟了他一眼,又吝惜眼神一样把目光收回。
他看见里面明晃晃的不在意,和一点厌烦。
班卓追视着她,半边身子探过去。
他看见她因为长久地凝视泰利耶,眼球颤动,对自己突如其来的靠近,她警告般地回望一眼。
班卓这才发现,玻璃珠子也是不断切割后得来的。
她望着想要的人时,就是清澈的,明晰清楚地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他看到了莱尔眼中被切割打磨的另一个面,那双幽深的眼像一汪深潭,总也望不到底。
班卓觉得自己像只找不到落点的蜻蜓,落在水面时触起的那点颤动,涟漪都算不上。
但是不该这样的。
这双眼睛明明应该望着自己,向他诉说自己的冤屈,和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慕。
那个男人不该是泰利耶。
“什么?”泰利耶没有听清。
“没什么。”她眨眼,眼皮一合一张,就再不如刚才那样容易看透了。
她刚才表露出来的那点无奈和伤痛,像无意识泄露出来的一点微风,还没带起什么波澜,就消失了。
“能稍微让开一点吗。”她转向班卓:“稍微有点挤到我了。”
班卓表情茫然。
他想说他没有碰到她呢,难道他的视线也冒犯到她了,侵占了她的领地不成吗。
他坐回远处,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捏着她滑到长椅缝隙的裙摆。
气氛回落,再次沉寂。
她望着泰利耶并不说话,于是班卓也不能开口。
他一向轻佻,此时看着她的背,却感到心酸。
他心里莫名冒出很多话,想把这些浮到嘴边的话都告诉她,他想,他知道她的真面目,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就连她曾经忍受的屈辱和苦恋也真真假假。
他不敢贸然开口,这些话来得没有根据也没有缘由,说出来他们只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这种酸楚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一点一滴的往下落,没有太大的冲击力,涓细地往心里淌着,在心里积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班卓精神恍惚。
他想,明明他才是最了解她的人,他们才应该是最默契的。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念头甩不出脑袋,班卓只能仍由它们回落,见两人僵持不下,只好打圆场:“外面危险,她去了还要分神保护她。”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泰利耶低声说,他态度坚决,谁也没法动摇。
他好像在防着莱尔。
于是气氛又紧张起来,班卓玩笑着说:“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对她有偏见似的。”
泰利耶抱着双臂靠在墙上,偏头看他:“那你呢,怎么总在替她说话,歪屁股不可取啊。”
他也调笑着。
于是他和莱尔之间那种蹿着火星子一样的微妙气氛,一下就转移到了他和班卓之间。
火药味弥漫的时候,莱尔的光脑震动。
她抬起手指摸了一下眼底,漫不经心地查看消息,光脑屏幕的黑暗处,好像折射着她眼里的水光。
“这些事晚点再说。”她起身准备离开:“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泰利耶伸出长腿,拦在她面前。
他高大。
肌肉鼓胀紧实。
礼服的每一丝空隙都被撑满,尤其是他坐下时,布料上扯出来的褶皱也变得紧绷。
莱尔并不在意,她抬脚跨过去,光滑的绸缎裙摆像流水一样,从班卓掌心溜走。
她弯腰俯身,在泰利耶耳边轻声说:“你对不起我,这里的人,都对不起我。”
她把糖纸剥开,裹着奶糖的糯米纸已经融化得不剩什么了。
莱尔觉得泰利耶真是一如既往的烦,既然记忆的恢复是缓慢的,就算恢复了,这些人的视角并不是全知全觉的,并不清楚全部的真相。
他们能相信的,就是自己双眼所看到的。
她不介意再骗一把。
泰利耶看见她下意识用食指和中指背着去夹奶糖。
那是拿烟的姿势。
被融化的糖黏到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但她不想再弄脏指腹,手指放松地半垂着,就以这种姿态将糖塞进他口中。
她看了他两秒,用喉咙里发出来的气音附在他耳边,说:“我等了你三个轮回,这三世里,为了找你,我受的痛苦和委屈,你知不知道?”
莱尔把经历过的周目刻意扭曲,有意的给他错误的导向。
“想让我出手啊?你来求我啊。”
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正常音量说:“晚上,我等你。”
泰利耶抬头,双眼黑漆漆的,他闻到了谎言的味道。
他鼻尖微动在空气中嗅了两下,问她:“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散?”
他认真的看着她。
莱尔却好像没听到他的暗示,她确信他能得到的就是一些碎片式的记忆而已,否则早就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