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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国读博,从此再也不回来!”
“它们都劝我不要和刘一诚分手,它们都说他是潜力股,哈哈!唯一支持我分手的唐颖,还要被它们背后说‘果然闺蜜都喜欢拆散情侣’,我厌恶被污名化的一切。”
“逃不掉的。就算和它分开,还是会被爸妈逼着和别人接触,因为‘年龄到了’。他们说,该读书的时候要好好读书,该成家的时候就要成家,该生孩子的时候就要生孩子,一个人要按部就班地过完安稳的一生。”
“可我的一生,不是早就结束了吗?结束在认清我之世界的时候。”
“我发现,现在和任何异性接触,都不自觉地排斥,甚至想呕吐。唉,与其伤害无辜的别人,不如继续伤害它,反正我已经看透了它是个什么东西。它只想和我在一起,它是我症状的最佳保密者。毕竟,它可舍不得和我分开!这样,在爸妈眼中,我永远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女儿。”
这个“它”,指得应该就是刘一诚。
此时的李清柔,已经把他人称之为“它们”,与自己厘清了物种界限。
她只保留了一个正常的称呼——唐颖。
“唐颖去美国读研了。她每天偷偷熬夜和我聊天。她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有时差?”
“可我真的很想她。”
“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当一个科研人,这样,就可以无视讨厌的它们。”
这几行是李清柔读研的时光。
她在这段日子里,似乎从阴影中走出了一些,逐渐在感知快乐。
蒋珂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不敢再往下看。
从已知的结局深挖过去,总是会带着浓重悲剧色彩。
这之中最令人心痛的,从来都不是她始终沉溺在深渊,而是她明明拼命悬了起来,却又被倏然沉了底。
此时,蒋珂竟然希望人真的可以穿越时空。
她一定会极力劝阻那时的李清柔。
无论遇到多大的艰难险阻,也要去尝试涅槃重生。
下一页的字迹越发潦草,也越发触目惊心。
“世界上意外死亡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再多它一个?”
“出不去了,发再多的论文也出不去。不是我能力不够,是我带着名叫子女的枷锁,是我背负着独生女该尽的孝道!爸妈生我养我,我得把命赔给他们才行!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们一辈子都会用命来绑架我!”
“去成为让父母满意的女儿吧。”
“书有什么好读的呢?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
“人有什么好挑的呢?反正都是当一个好妻子。”
“挺好,什么都不用去学的感觉真好。”
“什么都不需要焦虑的感觉真好。”
“有爸妈养着的感觉真好。”
“每天只需要吃喝玩乐的感觉真好。”
“屠宰场里的猪崽也是这样活着的,可它们不知道,等它们长大,脑袋上就会悬起一把刀。”
“我头上的刀,什么时候落下呢?”
“就快要落下了。”
“我认识了一个画画很有灵气的女孩,她叫李悦。”
之后的日记断档了很久。
蒋珂撇过头去,深吸了几口空气。
这段文字看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阅读的时候不太挑,也看过不少励志书籍,每一位足以出书的励志师,都会写下各种各样振奋人心的话语。
比如,“每个人都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因为某个理由,而悲观绝望。没关系,熬过这段时间,你的人生将截然不同。”
她不禁去想,曾经如李清柔一般的女人,她们该怎样去度过眼前的绝望呢?
她想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一个“擦亮眼睛的慕强女人”的一生——
你吃尽了渣男的苦,然后做了一个慎重决定。
要擦亮双眼找男人,亮些,再亮些。
你开始仰视享有声誉、名望和权力的男人,将其视为强者,不再试图与他争取平起平坐。
你仰慕他所在的高层阶级,选择与他结为同盟,从此共享他给你带来的福利。
你避开了拥有自由所需要付出的风险,选择了最为稳妥的牢笼。
你甘愿化作一只宠物。
你切断了争夺主权的道路,卸载了自我存在的价值,变成了他们最为默契的同谋。
此时的你,处在一个中间态的位置。
你虽然得不到头顶男人的尊重,但足以踩在不愿意俯首称臣的女人头上,歌颂你的幸福人生。
这样,只需要熬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就好。
可谓是世界上最轻易的熬法了呢。
你肯定不会这么熬吧,李清柔。
蒋珂接着往后翻去。
“他対我真的很好,能装一辈子,就也算真的了吧。”
“婚姻也许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
“他已经得到了我爸的扶持,为什么还対我这么好?甚至有求必应。”
“我们的账号运营得很顺利,他的事业也很顺利,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女儿真可爱,小脸圆圆的,我要给她起名叫圆圆。”
“他虽然很忙,但是都是为了我和女儿。”
“无意间发现了他和唐颖私下联系,我真的很难过。”
“我提出了离婚,可他哭着求我原谅,求了好久。我対他的考验已经够久了吧?我相信他真的会改。唉,我还是会心软。毕竟他是孩子他爸,圆圆不能没有爸爸。”
“他说,他想要很多孩子,这样,家里每天都能热热闹闹的。老了就可以坐享天伦之乐,这听起来就很幸福。”
“我又怀孕了!大师说,这次一定是个男孩。”
大师说?
蒋珂捕捉到了重点。
“孩子没了,我很自责。都怪我没有照顾好我自己!我真是个失败的妈妈!”
“没有人来安慰我,我很难过,李悦让我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
“他说都怪我不小心......他以前不会这样说我的,他变了。”
“偷偷翻了他的手机,发现他还在和唐颖联系。我们吵得很凶,我又搬去了李悦家里住。李悦给我专门僻了间屋子,我们一起挑了许多书。”
“大师说,我今天的感情会格外顺利,结果他果然来接我回家了!大师真准!我暂时原谅他了。”
之后,就是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
蒋珂随手在当前页夹了支笔,不敢置信地往前翻,核対笔迹后,确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且,这些内容并不是临时伪造的。
时间不仅会给纸张和墨水,染上流逝的痕迹,一个人的字迹,亦会随着年岁增长和阅历丰富,而产生变化。
她笔记本中的一切改变,都循序渐进,有迹可循。
不会有这么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