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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烟气飞出!

如今郑夫人便是她的救命稻草,萧凌波哪肯如愿,“我放了她,有谁放过我?”

郑道人急催烟气,“事已至此,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青烟猛长,竟如有生命般,泛着莹莹的绿光,越长越大,团团盖盖,重若千钧,迎向幽蓝色的浪头,竟将无形的潮水裹住,一点点倒逼覆压回去。

萧凌波几乎立刻就被压得五脏受损,嘴角淌下一道鲜血出来,饶是如此,依然不肯放开手上的郑夫人。

李琅嬛心里焦急,心念急转:“萧凌波!郑夫人替你求情,你却恩将仇报,她不过入道境的修为,你快把郑夫人放下,我来给你做质。”

白济安冷喝:“琅嬛,这蛟妖本性歹毒你休要天真!”

五脏寸寸破裂,萧凌波浑身浴血,大笑道:“我便是本性歹毒又如何?要怪也只怪这女人太过蠢笨!”

郑道人痛道:“丹娘替你求情,你不知恩图报也罢,竟还反咬她一口。”

萧凌波笑:“你可曾见过毒妇从良的?”一面笑,一面咬牙与郑道人相抗,脚下也因为这千钧重力,压进泥土数寸,却不肯露出半分可怜神态,“说什么故人!我与你们夫妇素不相识,何须你们来替我求情?!”

此话一出,郑道人倏忽将指一点,收回烟气,反手往脸上一抹。

那生硬得像是描画上去的“人脸”竟被硬生生撕扯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冷淡的脸来!

众目睽睽之下。

“窈娘。”对上萧凌波骤然一缩的瞳孔,郑道人,或者说,陈玄叹说:“收手吧。”

窈娘。

这是萧凌波的小字。

目睹这抓马的一幕,夏连翘微微一愣,内心不自觉涌起一股“终于来了”的感觉,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在心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就像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剧情终于还是推到了这一步。

这郑道人,正是当年杀妻证道出走之后的陈玄。

而整件事情的真面目甚至要比“杀妻证道”这四字更为残酷。

陈玄杀妻出走之后,非但没能证道,反倒一颗道心破碎,整日浑浑噩噩,浪迹街头。

直到有一日,他遇到郑夫人,郑夫人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陈玄。

这是从来冷淡寡情寡义的陈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尝到动情的滋味,也因为郑夫人,陈玄重新振作,弃了无情道改修有情道。

造化弄人,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任凭萧凌波之前如何卑微讨好,也不过只换来陈玄冷淡的目光,但陈玄却因为郑夫人那个命定之人的出现改修了有情道,甚至成了目前这个对夫人百般温柔小意的好丈夫。

二人夫妇同修,成就一对附近远近为名的侠侣道侣,陈玄也未曾再回过陈府。

如此百年之后,二人因缘巧合游历到陈郡附近,听闻东海有恶蛟作祟,每隔十年便要陈氏子孙一条性命。

陈玄才意识到这恶蛟或是萧氏,这才赶过来了结这一桩陈年旧怨。

纵观萧凌波这一生,情之一字,唯“求不得”最摧人心肝。

第25章

萧凌波, 小字窈娘,这名字和小字都是她还小的时候,村头的教书先生替她取的。

村里人不识字, 大家都一样贫苦,每次谁家生了孩子都会抱过去找村里最有文化的教书先生取个好听又吉利的名字。

因她父亲是个渔翁, 母亲在水上诞下的她, 故而教书先生沉吟再三,替她取名“凌波”。

这是个极其动听的,又有文化的名字,村里人也常常笑她说,凌波长得那么漂亮,名字又取得好, 日后肯定要嫁到大户人家享清福的。

她父亲母亲也只讪讪地笑笑,又高兴又隐忧, 因为她长得太好了,对他们这个家庭而言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仙气飘飘的名字,她自小想得也和别人不一样。她很想念书, 想配得上这个好名字, 只家中贫苦,她一个女儿家还想念书无疑于痴人说梦。

家中既无钱供她念书识字,她便去村舍中偷听, 每天忙完农活的时候跑到村学的墙角下,偷听一会儿。

其实她什么也没听不懂,但光听着村学里的学生们念书她就很满足了, 他们念书的时候, 嗓音抑扬顿挫,琅琅的, 她觉得很动听。

村学不大,不过三间瓦舍,也只有一个教书先生,正是替她取名的那位。

偷听得时间久了,她也渐渐学会几个字,而教书先生也觉察到了她的存在。

教书先生并没有赶他走,只当她不存在。

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偷听,偷学,一直到学堂里讲到《诗经》,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也正是在这一日,她被学堂的里的几个男学生团团围住。

他们看她长得好,一拥而上骂她:“小偷!”

“小偷!”

“我不是小偷!”萧凌波生气地大声辩驳。

“你没交束脩怎么不是小偷,我要去告诉先生!”

“还要告诉你爹娘!你不知羞!”

一群村童又跳又笑,鼓着掌像赶牛羊一样赶着她走,她臊得涨红了脸,心里又惊又惧。

看到她哭了那些村童反倒更加兴奋,“她哭了!!”

她用力搡开一个身形瘦弱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田地。

不远处有一架马车,看起来非富即贵,马车附近还有几个人。

她又渴又怕,鼓起勇气朝那几个人走去想讨碗水喝,出乎意料的,却看到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男孩。

这男孩看起来病恹恹的,生得十分苍白瘦弱,安静地坐在软毡上。

他似乎是跟家人一道春游出行来的,但神情有种置身事外,跟外界无干的冷淡。

他们身上穿的绫罗绸缎,那神气的模样,是她这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

她看得愣住,脸不自觉地烧红了,脚下不安地在地上蹭了蹭,想把自己这叠了一个又一个补丁的袖口藏起来。

这时,有仆役留意到她的存在,“这谁家的孩子?”

“你爹娘呢?”眼里算不得多友善,恐是怕被她这样的穷小子纠缠上。

她唯唯诺诺:“我渴得很,想问诸位大人讨一碗水喝。”

那小公子平静地看她一眼,道:“给她水吧。”

仆役这才转身给她倒了碗水,她狼吞虎咽地喝完,仆役又问她怎么一个人孤身跑到这里。

她把学堂里发生的事老实交代了,又忍不住看了这个同龄的小公子一眼。

像他们这样的贵人在她眼里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村里谁家吵架,打到最后都要请那些打扮得体面的乡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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