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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们衬得平庸。
可武将那么多,武安君只有一个。
同理,父子联手灭五国的王翦王贲也只有一个。
群雄闪耀是这个时代的荣幸,可对于更多人来讲,是他们籍籍无名的可悲一生。
当然,对于王离来讲更残忍——王老将军资质平平的孙子,上将军王贲叫不出名的儿子。
“那是因为他没我这么好命。”
王离抬眉,缓缓从箭鞘里抽出弩箭一支,“我知我终其一生无法超越父亲与祖父,我而今的荣耀加身皆为阿父与祖父的缘故,但那又如何?”
“我身为大秦之将,我愿为大秦而死。”
“我身为关中子弟,我愿为关中之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身为王氏子孙,我一生不做有污王氏贤名之事。”
“这便够了。”
“这个世界不止有能力挽狂澜的绝世将星,更有我这种愿为大秦赴汤蹈火的普通将军。”
“老头,将军心头至死不灭的热血,永远不会因为他的资质平平而消失。”
“嗖——”
箭若流星,飞驰而去。
第52章
第52章
“嗡!”
弩箭破风而来。
黄石公眼皮跳了跳。
——还别说, 厉风刮在脸上挺疼的。
但那支弩箭并非直冲他面门而来,呼啸而来的利箭携风而过,余风的威力足以让他的长须都断掉几根。
——骄纵的少将军被他气得不轻。
可尽管一点就炸受不得激, 尽管他的话字字戳在他心窝, 将门出身的少将军依旧继承了其父贵族风骨以及其祖父的在面对战场时的沉稳厚重,气头上的少将军在面对他时依旧保持了身为将军该有的风度风华, 他的箭破开原来弩箭的箭羽, 第一支弩箭被破成两半, 第二支箭死死钉在第一支弩箭原来的位置。
百步穿杨?
不, 这是比百步穿杨更漂亮的天秀。
且是在极度愤怒下完成的操作。
愤怒是本性。
没有人能听完他的那些话而保持心平气和。
但听完他的话依旧不影响自己的判断,拈弓搭箭手指不抖,是经年累月下以极高将军要求对己身才会有的厚积薄发。
他或许的确不如他的父辈与祖辈。
但他的心境, 他的坚韧不屈,他的大将之风绝不输王翦与王贲。
黄石公慢慢笑了起来。
“彩。”
苍老声音响在校场。
嬴政眼皮微抬。
蒙毅抿成一条的嘴角缓缓舒展开来。
鹤华眨了下眼。
章邯按剑而立。
李斯轻捋胡须。
刘季啧了一声。
——没意思。
韩信一言难尽。
——现在拍马屁是不是有点晚了?
王家少将军是什么人?是你能随意拿话刺的人吗?
挑衅这种人, 怕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
“?”
你怕不是被吓傻了?
少将军轻嗤一笑, “老头, 现在知道怕了?”
“放心,只要你不对陛下不敬,我是不会要你性命的。”
“虽不会要你性命,可刀剑无眼, 伤着你或者吓到你了,那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王离放下弓,挑眉瞧着黄石公, “谁叫本将军心胸远不如陛下宽广呢?”
战马哒哒而行。
不一会儿, 王离来到黄石公面前。
黄石公抬眉看着马背上的张扬少年。
趾高气昂的少将军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儿跋扈味道, 拿着弓,敲着他乱如鸟巢的发, “老头,你记好,本将军生性顽劣且记仇,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招惹了本将军,便该做好利剑悬于头顶的心理准备。”
嬴政眉头微动。
恍惚间,他看到当年陪他练箭却一不小心错杀吕不韦心腹的王贲。
那时的王贲不比现在的王离大几岁,一身傲气似骄阳,吕不韦的心腹倒地不起,吕不韦面沉如水,视线阴鸷如毒蛇,而王贲却依旧笑嘻嘻,慢腾腾把弓弩收起来,不甚在意向吕不韦赔礼。
“哎呀,手滑了,对不住。”
王贲道,“相国,校场之上刀剑无眼,您不会怪我吧?”
吕不韦当然不会怪他,只会把事情捅给王翦。
王翦头大如斗,压着王贲受军法,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打了三十军棍,鲜血染红军棍,王贲身上一片狼藉,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对他挤眉弄眼。
“不疼,真不疼。”
王贲的声音颤得厉害,却还在安慰他,“我是我阿父的最后一个儿子,他怎么舍得对我下死手?”
“放心,我修养几天就好了。”
他眸色深深看着侍从忙前忙后给王贲冲洗伤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好好养伤,莫留下病根。”
他对王贲道,“寡人不需要一个爬不上战马的上将军。”
酒水泼在伤口处,王贲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却还带着笑,“王上放心,不出一月,我便能生龙活虎陪王上骑马射箭。”
“到那时,莫说只是一个小小侍从,就连王上不喜欢的那个人,我也敢将他一箭射杀。”
这便是少年将军最直白的热烈模样,热血酬家国,傲气欺骄阳,意气风发,锐意凛然。
嬴政眼底浮现一抹极淡极淡笑意。
“今日这两箭,不过是给你的小小警告。”
少将军挑眉瞧着黄石公,“若再有下次,本将军的箭便不是落在你脚边。”
“或许是你的一只眼睛,或许是你的一只耳朵,又或许是你的心脏。”
“谁知道呢?”
“毕竟本将军的箭不长眼睛,万一落到那些地方,老头你千万别嫌疼。”
“这有什么好嫌疼的?”
弓弦敲人并不疼,但再怎么不疼也不能被人白敲,黄石公抬手,抵住王离往下敲的弓弦,“少将军方才说了,身为王氏子孙,不做有辱家风之事,欺辱我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老者的这种事情,少将军肯定做不来。”
“那当然。”
少将军理直气壮,“弓箭伤的人,跟我王离有什么关系?”
黄石公理了理衣袖,一向牙尖嘴利能把刘季骂得哑口无言的小老头难得没有开口呛少年,只抬眉瞧着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韩信叹为观止。
李斯抬了抬眼。
——好的,廷尉府可以添些人手来收拾收拾目无律法的贵族子弟了。
“彩!”
刘季脱口而出。
——对!就该这样治老头!
家世什么的,为什么要成为自己的负担?
为什么别人空口白牙说一句只会蒙祖辈庇荫,自己便要放弃大好家世不能去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