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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就好了。
公主昏迷一个多月,身上却找不到半点原因,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哪能跟少将军说的似的,只要醒来了,便万事大吉了?
这不可能。
从医术角度来讲,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一次是昏迷一个多月,那么第二次昏迷多久?第三次呢?
谁都说不好,谁也无法保证。
这才是这件事情最可怕的事情,你不知道公主下次的昏迷时间,更不知道她下一次的昏迷究竟要多久才能醒来,又或者说,还会不会醒得来?
想到这儿,医官心头一惊,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公主无论是对陛下来讲,还是对大秦来讲,甚至对他们这些医官们来讲都是极为重要的人,他不敢想象失去公主之后的他们会是怎样的模样。
尤其是陛下。
陛下对公主寄予厚望,几乎将公主视为自己的继承人,公主在这个时候身体出了问题,简直是向陛下心头狠狠扎上一刀。
多年心血付之东流,陛下心里该有多难受?
而大秦的规划更是在按照公主的谏言走,一旦缺了公主这位领路人,大秦轰轰烈烈的变革是中道崩卒,还是一意孤行走向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未来?
这一切都是未知。
一个极其可怕的位置。
医官叹了口气,接过小寺人帮他背进来的药箱,抬手把药箱放下来,伸手打开药箱,取出把脉用的手枕。
“少将军,您让一让。”
医官道,“老夫先给公主把一下脉。”
王离立刻从床榻上站起来。
但他身上的伤还未好,站起来的动作太急也太快,身体不由得跄踉了一下。
吕雉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了一下,“少将军,当心。”
“多谢。”
王离借着吕雉胳膊站稳身体。
鹤华脸色微变,“你伤得这么厉害?”
“上将军亲自动的手。”
王离站稳身体,吕雉收回手,温声向鹤华解释,王离父子俩虽都被贬为白身,但她还是将他们称为将军与少将军,“上将军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出手又重又狠,若不是蒙将军见事不好连忙派人请陛下,只怕上将军要将少将军活活打死。”
鹤华心里有些难受,“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咱俩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王离毫不在意,“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好起来,不要再把人吓得半死了。”
外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哎哎哎哎哎,章邯——”
刘季的话尚未说完,章邯已疾步闯入内殿。
少年大抵在宫里当值,听闻鹤华醒了,便急匆匆赶来,身上的衣服尚未来得及换,银质薄甲配着翻滚的猩红披风,腰间悬着的吉金剑闪着凛冽寒光,与华美精致的公主内殿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少年疾驰而来,额上有着细密薄汗,与张扬肆意的王离相比,他的情绪更为内敛,他没有飞驰到鹤华面前,轻车熟路在她床榻上坐下,极为熟稔问东问西,他刚到内殿便停下,如一堵沉默的墙,漂亮眸子看着鹤华,眼底翻涌着压抑着的情绪,薄唇长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嗐,算了,我不拦了,反正也拦不住。”
与此同时,外殿传来刘季的揶揄叹谓,“一个二个都去闯公主闺房,你们是真不担心一会儿被陛下撞见啊!”
章邯置若罔闻。
王离轻嗤一笑。
“公主,您醒了?”
沉默良久,章邯问出自己的第一句话。
鹤华有些好笑,“对,我醒了。”
方才一连喝了几盏水,鹤华此时的嗓子已不像刚刚醒来时那般刀割似的疼,只是仍有些不适,让她不得不将语速放缓,“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饿。”
“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阿父要过来,你们在这里不合适。”
章邯嘴角微抿,轻轻点头。
“我知道不合适,但我才不要出去。”
王离大大咧咧道,“陛下怪罪,那便让他怪罪吧,我身上的伤还没好,陛下总不能现在便打我板子吧?”
章邯转身动作微顿,侧目回头看王离。
少年靠着鹤华的窗柩站着,动作肆无忌惮又亲密,眼睛明晃晃看向鹤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熟稔。
“陛下才舍不得打我板子。”
少年声音骄矜,声音里满满是笃定,“陛下比我阿父宠我多了,要不是陛下拦着,我早就被我阿父活活打死了。”
床榻上的鹤华被他逗笑了,“你就仗着我阿父喜欢你。”
“那当然。”
少年下巴微抬,“我就是仗着陛下喜欢我。”
“阿父喜欢也不行。”
鹤华吃力抬手,似乎是想推王离。
王离连忙弯腰,抬手握住鹤华手腕,把她的手放回床榻,“别乱动。”
“你刚醒,身体还没恢复。”
鹤华点头,“我有话要与阿父说。”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王离有些奇怪。
鹤华摇头,“就是不能。”
“行吧,我走。”
王离叹了口气,“我走还不行吗?”
章邯收回视线,转身出内殿。
“走了,一会儿再来看你。”
片刻后,王离跟着走出内殿。
“陛下驾到——”
殿外突然传来小寺人尖细声音。
刘季伸手拍了下章邯肩膀,“章邯,还好你出来的及时 。”
“公主年龄大了,咱们是男人该避嫌时就得避嫌。”
章邯神色淡淡,没有接话。
嬴政快步而来,后面跟着蒙恬一众朝臣。
——这是在与心腹重臣议事,中间听到鹤华醒来的消息,放下一切事情赶了来。
“参见陛下。”
众人俯身向嬴政见礼。
嬴政看也不看,径直走入内殿。
蒙恬等朝臣在外殿停下。
嬴政绕过屏风,快步来到鹤华面前。
“阿父。”
床榻上的鹤华软软唤了一声。
嬴政眸光微微一颤。
但那只是短短一瞬,转瞬之间,帝王恢复往日的不动声色模样,幽深目光落在鹤华身上。
“醒了?”
须臾间帝王沉声发问。
鹤华笑眯眯点头。
四目相对,鹤华看到帝王虽仍是以往不动声色不怒自威的帝王,心情的好坏永远不会叫人知晓,但那双眼睛里却有着血色,那双眼睛下有着淡淡乌青,是长时间不曾休息好才会有的模样。
——她昏迷的这一个多月,她的阿父担心极了。
“阿父,对不起。”
鹤华面上笑意淡了几分,声音有些内疚,“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
嬴政闭了闭眼,缓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