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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突地想起他白日里的话,一次又一次,温臻对自己感到有些羞窘,但主意已经打上了,正要低头切牛排时,眼前的餐盘被一双大手调换,落在她面前的,是一份切割好的牛排,每一块都切割得精致小巧。

分明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却可以不动生息地做完另一件事。

这就是资本家么?

有限的时间里,能够从容应对手中所有的事。

视线再抬,手旁还有一份榛子蛋糕,她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是为她点的……

“刚才看你有在这页停留,所以擅自做主点了一道,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

晏朝聿对她的这份足够用心,让温臻有些受宠若惊,低声道谢。

她垂眸尝了一口,榛子与生巧的味道很浓郁,在舌尖弥漫,吃糖的时候很容易分泌出多巴胺,原本郁结的心情也舒展许多。

视线微抬,晏朝聿手中动作未停,正慢条斯理地切割下一份牛排,撩眼看她,目光相碰:“不妨让我随意猜猜你为什么心情不佳。”

“是公司的事?”

“……是。”温臻又咬了一块牛排,鲜嫩的肉汁溢满齿间。

“之前温爷爷来京市时,听他提过,你大学期间并没有选修金融相关的专业,若是专业上有什么不懂,也不必要过于焦虑,可以慢慢摸索。”

“恩,多谢晏总提点。”

察觉到他在刻意带动话题,温臻那双漂亮的眼眸微转,顺势观察,只待他用过一些食物后主动将醒酒器里的干红为其斟上,纤白腕骨一转,提杯莞尔。

“白天的事,多谢晏总。”

“帮你一次,也可以再帮一次,我做的这些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着难事,可我想要的回报,于你而言,却是犯难的。”

灯光衬出他的那双眼多出几分深情与温柔,不加掩饰地落向温臻,抬手间,玻璃杯里暗红色的酒水在男人冷白的皮肤映衬下像血液滑落。

但浮于表象的,并非事物本身。

如同他这双天生的含情目,也如同杯中像鲜血一样暗红色的酒液。

红酒醇厚,齿间回甘。

温臻放下酒杯,心跳微微加快,听他又说:“所以,你不必同我道谢。”

他这人做事,素来是需要回报的。

不知为何听他坦率,温臻反倒觉得心中舒畅,“有些事于晏总来说,或许只是杯水车薪,但承了您的恩惠,总归道谢也是应该的。”

“我听说你想保下东临。”

温臻睫毛一颤,与他对视,沉默一秒问:“有办法吗?”

“你想要的,自然有办法。”

温臻语调黯然:“……可是合同已经签字生效了。”

他眺来一眼,目光里却是胜券在握的从容:“毁约这种事,都是常事,即便是项目启动,也总有停弃的。”

见她眼神放亮,才不疾不徐继续说:“但,我也有私心,也有想要的,白天在你办公室的话不含半分玩笑意味,实话说,我需要一段长久稳定的婚姻。”

“当然,我同样清楚长辈之间签订的婚书不具备法律效应,也无权干涉你的择偶自由,不属于我的优势,只能称为我们之间的一个关联点;但若你的需求,我恰好能够去满足的话,温小姐,希望你能优先考虑一下我。”

满室食物的香气、酒香,全都挥散于空气中,灯影重重交织,浮雕墙纸上映出两道影子。

银制的刀叉碰撞着瓷器,醒酒器里的红酒漾出涟漪。

她的清眸潋滟,直直撞进那双深海般的眼。

最尾的那句怦怦撞击着脆弱敏感的心脏,心跳越发加快。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

温臻心想,他当真不知道自己撩拨人的功力吗?

还是有意为之?

思此,她搁在桌前的莹白手指慢慢蜷起,“我可以理解为,我是你目前的最优选择吗?”

晏朝聿剑眉微扬,薄唇勾出很淡的弧度,随即低眸的几秒似在思考,很快他给出答案:“可以这样理解,但并不完全如此。”

闻言,温臻点头捋过垂下的几缕耳发,“我大概明白了。”

她微微垂下眼睑,瞳孔焦距定在手边的酒杯上,一场婚姻换东临,算亏吗。

活了二十二年,温臻或许在很小的时候有憧憬过婚姻,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再也没有过。

倘若婚姻只是一道选择题,那么他也算是她的一项最优选择。

形式婚姻,这个圈子最常见的。

而且是建立在没有感情基础上的,那就注定不会因此而有纠纷,关于婚前财产也可以提前做好公证。

有父母失败的婚姻作为前车之鉴,温臻自知这对她是一个好的选择。

只是对晏朝聿来说,好处又是什么呢?

“我想问一下,对你来说,这场婚姻我的价值在哪里?或者,晏总又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温臻撩睫看他,舞蹈演员的眼睛通常有神,尤其是她学得古典舞,最重神韵,灯光环境下更是衬得她举手投足间都称得上是幅画。

看穿她的顾虑,晏朝聿将手交握,“你不需要那样多顾虑,婚约是我家中祖父所定,如今他年事已高,听闻温老悲讯,比较伤春悲秋,也盼着我能早日成家,成为晏太太好处很多的,温小姐。”

他轻翘唇角,眼中笑意渐浓,仿佛料定一切规律都会顺从他的秩序而行。

温臻想,他算得上是天生的商人,只言片语就能引人入局。

“东临扎根在京市,我想,没有谁能比晏氏更能掌控京市局势,除此之外,还有你的自由。”

晏朝聿屈指将一部手机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正是她之前飞往上海参加的那场比赛结果。

名单上金奖的获得者,温臻二字何其明显。

这些奖项,她获得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如今日般平静。

甚至于,温臻这才恍然想起,今天是比赛成绩出来的日子,舞团团长应该也给她发过邮件,但她今天却一直被其他事困扰,没有仔细查看。

她记得,这场比赛她筹备了小半年,天天练,夜夜熬,只为争这份荣誉。

“温臻,你六岁习舞,一直以来勤学苦练,早也练功,晚也练功,无一日懈怠,今年年初才登上首席之位,努力了十几年的事,你甘心放弃么?”

放弃么?

她从未想过要放弃舞蹈。

可是,自爷爷走后的日子以来,她已经过得浑浑噩噩,即便是有了这份金奖,她也找不到一个人去分享。

努力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她忽然觉得很难过。

红唇抿直:“这是我的私事。”

见她情绪起伏骤然变强,即便如此,她还在惯性地去强压。

晏朝聿平静道:“我没有插手你人生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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