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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可你眼底的情绪真的是那样的吗,难道不是伪装过后的冷蔑?难道不是对所有人都持以这样的态度去敷衍?你有看得起在你之下的所有人吗?”
“诚然,如你所说,我就是太过清高分不清局势,也不想去分那些,那些与我有什么用?你说要站得高,可是我愚钝,我就是没有那样的思想和觉悟,我就是不想站得那样高,我也不想和你一样……”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有些哽咽,甚至语无伦次,逻辑漏洞可以轻而易举被他捉到把柄,但他没有。
晏朝聿始终没有对此有一句反驳,即便她沉默下来的几秒,也安静如此,好似只在认真听她说话,听她控诉与……发泄。
温臻无法忍受他作这番沉稳姿态。
显得她是那样脆弱,不堪一击,甚至于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把控。
也显得……他说得都是对的。
思此,她霍然起身,欲从他腰间离开,长腿刚掀过,又被一只手用力摁下去,只得维持这样的姿态,晏朝聿一手摁住她,一手捞过枕头,垫在身后,让自己半坐起来。
动作间,他双手抱住温臻隐隐颤动的背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而后将她往上带,用力拥抱她。
“臻臻,想哭就哭吧,别总压着。”
得到这句,好似扭开一道闸门,眼泪如洪水涌下来,打湿他衣襟,洇开大片深斑。
哭到她有些累,微微抽噎时,晏朝聿捋过她唇边乌发,缓声解释道:“清高不是贬义词。”
“你闭嘴!”温臻费力挣扎,想从他怀中抽开。
漆黑里男人忽的低笑,俯首精准吻住她的唇,将那些抽噎与泣音全部吞咽。
女人身上有浴后馥郁香,萦绕满身。
这一吻,温臻眼睫颤颤地睨他,身前圆盈抵着他硬实肌理,压得有些发疼,但他的吻技高超,让人头脑发昏,一时失足地去沦陷。
接吻的几分钟。
她想起今夜风雨,想起他突然而至,想起太多……
还有他们的第一次争吵。
挣扎的力气消弱,她枕在那只有力的臂弯里,听见晏朝聿似低似叹道:“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完话了吗?”
温臻只垂眼。
“臻宝,食物链这个词我们都不陌生。”
“生态系统中各种动植物和微生物之间的摄食关系,就像是一根链条,环环相扣,这也适用于人类社会中,比如一个公司中的基层员工,他们或许相对自由一些,有选择往上或保持的现状的权利,但往往想要往上的人,就得付出一些努力,有真本事的同时,也需要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所谓的需要贵人相助。”
“而他们的贵人或许处于中层,又需维系上级关系。”
“这些关系,你可以看不上,可以不喜欢,但臻臻,你不能否认,你属于这种生态法则中的受益人,不是么?”
“在其位,谋其事,你不处于漩涡中心,自不必理会这些,但你不能当这些不存在,也不能因我在这样一种生态法则中占据主导位,而对我有所偏见,你们学舞蹈的最善掌握平衡,你这样刻意将天秤倾斜一端,待我有失公允。”
温臻反驳:“你和我讲这些干什么,我没对你有偏见。”
“是吗?”晏朝聿抬手去摁落地灯的开关,微黄的光丝投照下来,他捏了捏温臻的下巴,要她目光相对,“可你已经对我得出结论了不是?”
“你认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我在时,所有人都得跟随我的规则与秩序而动,谁也无法违逆,而我是默认这类规则的主宰者,你认为的我就是如此。”
他的视线骤然压下来,温臻心跳骤快。
“你认为,你自己也终将沦入我的规则里。”
他猜得好准,温臻不想承认这些,却又不得不认清自己那些想法,喉间干涸到发紧,双手去捉身下柔软的床单。
晏朝聿忽叹口气,倏地又将她调换至方才位置。
他为下,她为上。
仰望自己的那道目光里的纵意泛滥。
微突的喉结上下滑动,晏朝聿握紧她的手,令她纤细手指扼住喉咙,听他喉间因窒息而溢出喘息,低声道:
“可是臻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一直是在你的规则中。”
“You are my ruler forever.”
你永远是我的统治者。
第27章
温臻一直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思想。
那是她在幼年时期造成的。
没有一个孩子, 在看清父母婚姻里层的肮脏不堪,在得知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父亲背地却是个诱jian女学生的败类后,还能长得健康又明媚。
而经历这件事的那一年, 她刚六岁。
只是后来跟随温向松夫妇身边,受他们悉心教养,爷爷教温臻读书明理,奶奶予她爱之至诚, 她虽不懂至诚为何,却也会耐心听讲,在他们跟前学以致用。
好似那些扭曲的,无法自洽的思想都伴随着时光而消失。
直到有朝一日被人戳破,她才深深意识到,没有。
什么都没有消失, 只是随着时间潜移默化而沉淀下去。
可这样的沉淀只在让那些东西隐藏起来,在她自以为安全的范围里生长。
待到回首察觉时, 早已根深蒂固。
当她发现身边那些爱意时,她会变得更加谨慎,会先质疑爱, 试探爱, 一般到了这一步,那些爱就该散了。
于是她的流程周而复始,反复进行,最后得出印证:
——爱是假中带真,爱是真亦有假,是做戏, 是虚无。
她一直记得,那时初中毕业, 十四五岁的年纪,感情最为懵懂朦胧。
她要从澜中直升,然而班里的体委却要转学去往异地。
那时多小,对未来有无数期盼,也有无数迷茫,同样少年人的勇气也最为珍贵。
夏风吹动着校园里的香樟树,树影斑驳。
蓝色校服的少年站在树下,一手挠头,一手背于身后,眼神清澈地看向扎着高马尾的少女。
“温臻……我……我想和你说件事。”
温臻抬眼平静凝向他,有光影投下,遮住她眉眼间的不耐。
少年脖颈被日光晒得半湿,泛起了红,“我……我喜欢你,从初一坐在你后排开始……我一直都有关注你,我知道你人很温柔,很平易近人,待同学都细心体贴……温臻,我很喜欢你,这封信可以请你收下吗?”
洁白的信封递在她眼前,少年字迹工整写着【温臻收】三个大字。
但那时的温臻不知道少年情意多珍贵,只让那颗真心跌在地上、沾上尘灰。
“同学,如果我今天把你的信转手就丢进垃圾桶,你还会觉得我温柔体贴,待人和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