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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里面仿佛每时每刻都溢满了光,不管这双眼睛的主人是冷酷还是温柔,它永远都那么明亮。

一时之间,薛慎甚至忘了此时该开口道谢,他站在那里,仿佛也变成了河滩上伫立的石头,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任由风拂雪落。

桐花自己倒依旧自在,她看了看天色道,“天有点阴沉,好像要落雪了,我要抓紧时间赶路回密州,殿下也早些回城吧。”

“今日一别,来日有机会再见。”

嗓音仿佛因为这干冷的天气变得涩然,薛慎耳朵里听着对方的言语,却无法干脆流利的回应这个辞别。

桐花去河边牵马,朝薛慎招了招手,“殿下,走吧。”

薛慎动了动脚,在对方转身时,突然开口问道,“赐婚的事,你不问我吗?”

听到这句话,桐花回头,笑道,“我为什么要问呢?”

薛慎不语,只安静的盯着她。

“是因为我之前说我喜欢你吗?”桐花调侃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在听闻你即将成婚之后,得追到你面前问上两句。”

“不是成婚!”薛慎皱眉反驳,“只是太后有意给我赐婚让人于内宅辖制我而已。”

“不管目的如何,殿下被赐婚这件事板上钉钉。”桐花道,“就如今来看,我既不是殿下的谁,为何要贸然过问?”

“于私人身份上来说,只是我单方面喜欢慎公子,慎公子成不成婚和谁成婚,都没有和我交代的必要,别人的私事,尚且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于公事上的交际而言,我如今还并不是长平郡王的僚属,为主子的婚姻之事参详利弊,也不是我的职责。”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都不是我该开口过问的事。”

桐花这番话说得太过合情合理公事公办,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尤其是对向来忌讳此类之事的薛慎而言,一个爱慕他却不会给他额外增添麻烦的姑娘,如此行事可以说是极其合他心意。

如此合他心意,放在其他人身上,他只会欣然笑纳然后顺势而为,不会多花一分心思在这等儿女情长的小事之上。

但此时的薛慎,却半点都没有被取悦到。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即将到来的冬日寒气,越发显得人似冰雕美玉,不见半分人间温情烟火气。

“小寨主通明事理,在下佩服。”他最后道。

桐花看着对方,含笑道,“我不过是由己及人罢了。”

“若是如今我有婚约在身,殿下会过问我的私事吗?想必不会吧,是以,我也不想在殿下面前做个没眼色的讨嫌之人。”

薛慎默然一瞬后,应道,“理应如此。”

然而,他心里却全然不是如此做想,当初被他拒绝后还要强硬掳他上山的人是谁,每日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故作亲近的是谁,言语间屡屡示好撩拨的他的又是谁……

总之,好似一点都不是眼前这个极其通情达理的姑娘。

秋冬寒日里,阴沉得即将落雪的天气,眼前不见半点鲜活。

婉转鸟鸣的画眉鸟早已飞走,河岸边只有水流声与风声,薛慎同人并肩走在一处,脚步不紧不慢,平常得仿佛此刻只是漫步而非离别。

远离河边靠近官道之后,桐花突然停下脚步,“慎公子。”

薛慎转头看向身边人,“怎么?”

桐花笑着看他,神情坦然又温和,抬手一礼,“殿下保重,有缘的话,他日再会。”

话落,她仿佛并不在意对方的回应,抬手为薛慎理了理被风吹皱的衣领与大麾,然后径自上马骑马离开了。

马蹄扬起尘土,有赖于骑士的高超技巧,很快追上前行的车队,渐渐远去,最后在北风与飘落的小雪中消失在道路深处。

“小寨主走了,”旁边有人出声感叹道,“不知殿下和小寨主谈得如何,我们若是能有小寨主襄助,来日胜算不知多了几筹。”

薛慎视线看着前方,淡声道,“我并无信心可以打动她。”

“确实,小寨主是有点麻烦,不太容易讨好。”那人笑道,“不过,越是刺多的果子越是清甜,殿下不妨拿出当日攻克韩先生的心思手段,说不定他日会有惊喜也未可知呢。”

薛慎想,这两人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收拢韩家之人,他是心怀期望,能成事最好,最后不成,虽有遗憾却也能接受。

但若换到那个姑娘身上,有朝一日她若弃他另择他人为主,薛慎想,他一定会很生气。

不是失望,而是愤怒。

甚至,倒还不如她自己举起反旗,反了如今早已不成气候的朝廷,自己占山为王,那样兴许他还更能接受。

从密州相见到梁州离别,这本是极短暂的一段时光,但因为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短暂的光阴也变得深刻充实起来,尤为让人难忘。

送别那两人后,薛慎半分没再耽搁,赶在圣旨命令的日期之前,日夜赶路顺利归京。

回京后,是接踵而至的太后寿宴,寿宴之上,据传要被太后赐婚长平郡王的江家二房姑娘江彤,和参加宴会的某位公子闹出了私相授受的丑事,赐婚一事无奈暂缓。

太后寿宴过后,又有传言称赐婚对象换成了江家大房那位爱慕郡王殿下的江燕姑娘,只是圣旨还未离宫,这位姑娘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跌落马车,露出服用了某种情药的丑态,让京中内外看足了江家的笑话。

宫中江太后气极,但几番调查也只是家里姑娘互相陷害彼此落井下石闹出来的丢人丑事,和那个即将被赐婚的对象全无干系。

只是,当她打算再度换人摆布某人的婚事时,护国寺里那位老成持重的方丈在万佛法会中当众言说某位故人神魂不安,需要后继血脉斋戒护持三年,言语间矛头直指众人皆知的先太子。

后来,宫中赐下旨意,命长平郡王入护国寺斋戒茹素三年,以慰故人。

京中第一场雪落下时,暂居护国寺内的薛慎等来了一位期待已久的访客。

欧阳勋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厚重冬装,边被儿子扶着艰难迈过高高的门槛,边喋喋不休的抱怨,“说了不用你陪着,你专心忙你的事去,我自己一个人正好,需要照顾的话我会吩咐下人,不用你在这里碍眼。”

深知自家老父亲的执拗性子,欧阳学士但笑不语,只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至于老父亲的一番话,权当耳边风。

薛慎前来迎客时,下意识往后面看了一眼,除了欧阳家的侍从,外面没有任何多余人等。

从梁州回来到现在,他除了接到两封来自欧阳大儒的书信之外,密州那边再无来自任何人的音讯。

对方既从未过问在意过他屡被赐婚之事,也未对他的招揽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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