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8


钟漱石没喝多少,说话时却有些轻飘不稳,绵薄的气息扑在孟葭脸上,微风一样吹拂过她。

她点头,“难怪看着这么厚重,不大像金箔纸。”

“喜欢吗?”

孟葭不料他问这个,“要是喜欢,怎么样?”

“喜欢就送给你,放你寝室里摆着,”钟漱石缓慢地闭起眼,额头抵上她的,攥着她的手微一用力,“哦,寝室可能摆不下,太大了,给你买套房子吧。”

孟葭抽出手,心里已经不大舒服,“我不要。”

他喝了酒,世家子身上那股淡淡的疏狂劲,就不怎么藏得住了。

钟漱石鼻尖蹭了蹭她脸,“为什么?寝室里住着就这么舒服?”

她乖顺地眨眼,“舒服,因为住的踏实,不是我的东西,就不要。”

“随你吧。”

他的试探点到为止,早知道她是个本心具足的,从来不假外物。

孟葭轻轻抽出她的手,“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间。”

钟漱石怔怔松开。

他捏了捏额角,吹着塘边的风醒了下神,明晓得她讨厌这些,但他又为什么非要问呢?

难道酒劲一上头,那点压下去的心思,就摁不住了?

这么怕留不住她吗?

他往后一靠,扯下已经松散的领带,丢在一边,侧过头,擦动打火机点烟。

烟雾在指间缭绕开,他仰头深吁了一口,火光明灭中,看着孟葭远去的纤薄背影,无奈的,半眯了下眼。

孟葭站在水池边洗手,龙头里缓缓流出温泉水,淌在手背上湿湿滑滑。

有两个女孩子从里面出来,没有谁和她打招呼,席间的热情烟消云散,也许是钟先生不在,她们就连样子也懒得做了。

孟葭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没任何关系的人,她又不留在这里过年。

但那两个人走出去,穿过绿丛曲径,不知是故意讲给她听,还是口舌欲上来,耐不住非要议论。

其中高些的那个,先嗤笑一句,“谭裕就是为她受的伤?她心里倒过意得去啊。”

旁边的说没错,“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盏不省油的灯,这不一扭脸儿,攀上钟先生这根高枝了。”

高个子的像听了个笑话,“那她可得抓稳了,这手劲儿不能松啊,钟家的树枝子那么高,不定哪天掉下来。”

淬了冰霜的话锋里,像是已经能想见,她粉身碎骨的情形。

“这一跤,早晚要摔。他们家也就看着门风正,其实打根儿上就是歪的,钟伯父不也是吗?当年都快要结婚了,还恋上个女学生,尽在外面干混账事。现在到钟二哥了,放着叶昕那样的家世不要,去宠个小女生!一点也不让他爸爸专美于前。”

另一个女孩子又笑,极嘲弄的,提纯精简到一句上,“青出于蓝呐。”

起伏着胸口的孟葭,手腕上的经络突突直跳,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待人走远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装模作样的,在水池边洗了半天手,指尖都被温水泡的发皱。

孟葭半躬着身子,一对手掌并拢置于水流中,就这么放着,忘记了搓动,灯光如百合花束笼罩下来,如同被定格住。

原来他们这里的人,管和圈子外的女学生恋爱,叫干混账事。

“想什么呢你?”

肩上不防被钟灵拍了一下。

孟葭急急忙忙的,关了水龙头,抽出两张纸巾擦手。

她艰难地笑,“没有啊,这水挺滑的。”

钟灵跟她并排往外走,“是温泉水,里面有硫磺这些物质,杀菌的。”

孟葭心不在焉的,嗯了一下,“蛮好。”

“蛮好什么?”钟灵哼的一声,扭过半边身子不理她,生气道,“你一点不仗义,和我二哥在一块儿了,都不告诉我!”

孟葭解释说,“忙啊,没剩多久就要考试了,哪里有时间呀。”

钟灵又问,“那你俩,是怎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说点细节。”

“都说是窗户纸了,轻轻一碰,那不立马破了嘛?”

不是孟葭不说,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奈何不了谭家,还是借了他们发难这件事,让她埋伏在心底的,那些不打算宣之于口的爱意,重见了天日。

有些问题深究不了,不能深究,人生偶尔,也要稀里糊涂一点。

被关在囚笼里的,那只名为喜欢的猛兽,在她心里左突右撞。已经将围困住它的栅栏,日复一日,挣破成面目全非的形状。

它也实在太需要一个出口和机会。

一个让人清醒着,又自觉沉沦下去的机会,苟且偷生。

钟灵说,“那等你考完试,我们一起去北戴河吧?那儿夏天好玩。”

“等我考完再说。”

孟葭和她一道回去,钟漱石架了条腿在膝盖上,手上掐支烟,面上笑得倜傥,听不清在和吴骏说什么。

她拿上包,说,“我想回去了。”

钟漱石摁灭了烟,牵住她的手,“累了吗?”

孟葭点了下头,说有点。

旁边有人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酒都没喝完。”

吴骏也觉得太早,他的正事都还没提上来,刚想劝说两句。

但钟漱石已经站起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里,拥着孟葭往外,“那我们就走。”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园门口。

刚才说酒没喝完的人,大力照着自己的嘴巴来了一下,“我他妈真不该提这茬。”

看得吴骏也笑,“怪不得你。说一句累了,就能让老钟起身的人,京城拢共没两个。”

赵宴醉醺醺地凑过去,“吴骏哥,那还有另一个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吴骏失语一阵,“好好好,去玩吧。”

早些年,老孔是给钟直民开车的,后来他离了京,就转手到钟漱石手里。他技术很好,起落都平稳。

孟葭没喝酒,她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想起那些话,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开了点窗子吹风,端正坐着,侧了头,只顾看路边的山色。

钟漱石欺身上来,一双手环紧了腰,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有啊,担心考试呢,”孟葭随便编个借口,因为心虚,越说到后来声越低,“也不知道能不能过。”

钟漱石也真假掺半的哄,“会焦虑,恰恰说明,你有完成这件事的能力。”

他对孟葭的每一个小动作了如指掌。

知道她什么样子是高兴,也知道她撒谎时,眼珠习惯性的往下看。

但钟漱石不揭穿,他问过了,既然孟葭选择找理由搪塞,那就表示,她不想要他再问这件事。

他也不是穷寇力追的主儿。那样未免不解风情。

“嗯,我知道。”

孟葭终于抬眼看他,一手拢了被风吹起的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