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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掐着杯沿,指甲都泡进了茶里,烫出一圈浅浅红晕,也浑然未觉,“他说等我毕业就分手。”

孟葭也愣住,手上敲击的动作停下,“他舍不得你,但是也不想让你为难。”

说完,她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茶盏,挨到了杯耳,指尖却抑制不住的抖起来。

钟灵惊道,“他真的就是这么说的!你好聪明。”

孟葭才明白,她自问没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为什么这么短的几秒,就能轻易揣度出别人的想法。

原来她和秦文是同一种心情。她不是在说别人,而是在表达自己。

她给他们的感情设限,再三的递减,无非就是舍不得他,又不想他作难。

等到这学期期末考试结束。春节前,钟漱石临时抽了几天空,带她去南京汤山泡温泉。

寒风刺骨的冬夜,烟雾缭绕的私汤里,放入调制好的药包,温泉水变了种颜色。

孟葭被抵在光滑的岩壁边,钟漱石从后面绕过来吻她,“还吃得消?”

她点头,“但这里好热,我有点喘不上气。”

他伸出手,抚掉她肩头沾上的艾叶,“那我们起来?”

孟葭伏靠在池边,懒洋洋的,“不要,再泡一会儿。”

钟漱石的手搭在旁边,她枕上去,“我跟外婆说,寒假事情多,就不赶回去过年了。”

他匀缓而深重的动着,“那岂不是,白白便宜我了?”

孟葭闭上眼,吸着凉气对他说,“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占便宜?”

钟漱石的鼻尖嗅着她,笑说,“现在这张嘴很厉害了。”

“嗯,跟你学的,你教坏我。”

他把孟葭翻了个身,“那你看好了,我都是怎么使坏的。”

“我不......”

孟葭还有个要字没说,就被他封住了唇,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水花,在四周溅起来。

每年春节,是钟漱石最忙的时候,要陪老爷子守岁,又要应承各方的宴请。

但今年情况又不同,钟直民即将调动,不敢在任上出什么差错,跟钟文台在电话里商量,不打算回京过年。

儿子能有这份警醒,钟文台挂了电话还在笑,谈心兰问他什么喜事。

他掀了掀报纸,“您亲儿子在地方上这几年,算历练出来了。”

谈心兰一边整理着书桌,扶了下老花眼镜,“儿子是练出来了,但还有个不听话的孙子。”

钟文台抬眼,“他跟小孟的那个女儿,还没断呐?”

“没有!你南京那边的老战友说,看见他带人家去泡温泉。”

钟文台哼了一声,“你也是不醒事,总去打听他干什么!上赶着找罪受。”

谈心兰瞪他,“我是怕他昏了头,不盯着点能行吗?”

“放心,直民就要回来了,他老子在我跟前含糊,管起他可不手软。”

谈心兰仍然不免担心,“毕竟不是小时候了,他也不是那么好管的。”

何况她一向端方的孙子,会荒唐成这样,总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不知是否泡温泉时,起身没注意冷热,钟漱石从南京回来,就一直没断过咳嗽。

起初,还只是晚上发低烧,后来又咳得厉害。

小年夜那晚,孟葭在楼上书房里看完书,下来找他,看他盖了毯子躺在沙发上。

她坐过去,往那边歪了歪上身,脑袋枕在他肚子上,撒娇说头晕。

过了好一会儿,钟漱石才来摸她的脸,“头晕就躺一躺。”

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没了往常的中气,孟葭疑惑的抬起头,她挪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

钟漱石的一只手背,覆扣在额头上,他闭着眼摇了摇头。

孟葭摸他的脸,觉得不对劲,又用额头贴过去,是比她烫一点。

她站起来,“我去拿温度计,你等一下。”

孟葭急急忙忙地退,小腿撞在身后的茶几上,带起一阵轻微响动。

钟漱石蹙了下眉,睁开眼,“你小心点儿,不要赶。”

她端了医药箱过来,只翻出一根最原始的水银温度计,抬起他的手,给他夹在了腋下。

孟葭在旁边守着,“你还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钟漱石说,“不用,这么点小病去医院,没那么金贵。”

五分钟后,孟葭抽出温度计来看,三十七度五。

她甩了甩放回去,“你在发烧,先喝点水好不好?”

孟葭烧水的时候,听见钟漱石的手机响,她替他接了,“郑秘书?”

郑廷问,“孟葭,钟总在吗?”

她盯着显示屏上的水温,叹口气,“他有点发烧,躺着呢。”

“好,你先照顾他一下,我马上来。”

郑廷带着医生过来,还有等着他签字的文件,孟葭也帮不上什么,就静悄悄的站在一边。

“这个地方还要再修改,敏感时期,现在不让提这句口号。”

“还有这里,也要删掉,有上个月新下发的精神,替换进去。”

钟漱石吃过药,打叠精神坐起来,翻了两页,指着一行对他说。

郑廷点头,“好,我拿回去再改,漱石,你也注意身体。”

钟漱石用拳头抵着唇,又咳了两句,点下头,“去吧。”

等人都走了,他左右环顾一圈,才发现客厅的角落里,站了一个孟葭。

她安静立着,也不多说一句话,温柔闪躲的目光,全落在他后背上。

像雾霭冬日里,悬在险峰崖上的一片朝云,白皙的脸上光影错落,仿佛随时要漂浮到天边去。

他笑一下,冲她招了招手,“到我这里来。”

孟葭走过去,被他拉到膝盖上坐,钟漱石拨开她的头发,“刚才有没有磕痛?”

她摇头,“你别工作了好不好?去休息吧。”

钟漱石说好,“我今晚就在这儿睡,免得惹给你。”

孟葭的嘴唇嗫嚅半晌,她想说自己不怕传染。

但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讲,等他阖起眼,替他重新盖好毯子,就上了楼。

孟葭睡到半夜,又光着脚从楼上下来,小心踩上地毯。

她用手探他额头,微凉的温度,看来已经退了烧。

孟葭也没再上楼,她躺下来,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靠着抱枕睡过去。

钟漱石吃了药,睡得比她沉重,醒得也更晚一点。

孟葭起身时,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连颊边落下个吻,也不知道。

他退了烧,却接连咳了好几天,除夕前夜打给老爷子,说身体实在不好,就不过去了。

钟文台没说什么,只派了身边的保健员过来,给孙子把脉。

说是,吃了这么多天西药都不好,看中医有没有好点的法子。

许医生精研此道,一直是中医院的顶级业务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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