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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根手指头,比了一下鬓角的位置。她会意,立马将散下来的碎发,重新挽到耳后。

钟灵看见孟葭略微红了脸,忙顺着这视线,转了头看过去,捕获了一个月明花秾的笑,在钟漱石的脸上。

令她无端想起胡兰成评《红楼梦》,说黛玉与众姐妹正说笑儿,偏是宝玉留心,他使个眼色儿,黛玉便进去一回照镜子,是鬓际松了。这就因为是自己人。(1)

钟灵趁乱回头,这是她克己慎独的二哥,在人声鼎沸的居所里,关于爱意最隐晦的表达。

她双手环抱,装模作样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真受不了。”

孟葭轻拍了下她的手,“要你管。”

钟灵起身,“我不管,我去一趟洗手间,快开饭了。”

等到她回来,孟葭和叶昀已经聊了很多,从美联储降息到港股的跌势。

后来陈少禹来了,他跟贺元也打过招呼,就坐了过来。

贺沂蒙眼睛往钟漱石那边瞥,“哟,这您都敢过来,胆子真不小啊。”

陈少禹自己倒了一盏,“喝我老同学一杯茶,这也不行。”

“我说行没用,自然有人不允许,谁让你长得招眼。”

钟灵坐下来时,叶昀接了个电话,他说句抱歉,“是我美国的前同事。”

等他走后,钟灵端着那个翠色压手杯,“你没被到他傻气到吧?”

的确有一点。可能是长期在学校教书的原因,孟葭发现叶昀讲话很爱掉书袋。

一大串的专业名词说出来,砸在她脑门上头晕眼花的。

孟葭能想象到,钟灵在家跟他说话时,一脸不乐意听的样子。

她开玩笑,“我发现,你对埋头故纸堆的书生这一类,都兴趣很浓。”

孟葭是无心的,还以为钟灵会反驳,说他不是书生。

但钟灵没有,她氤氲着霜寒的眼眸,落在冰裂纹的杯身上,叹了口气,“可能是。”

孟葭愣了一下,她知道钟灵想到了谁,那个很久都没提起过的名字。

但一去不返的时光,就像她小腿上那一道,长而细的小伤口。

是那一年,为从谭裕的车上逃出来,她大力踢开车窗玻璃时,不小心划到的。

钟漱石找了很多整形科的医师,用尽各种办法也没能完全祛除。

摸上去有浅浅的凸感,但若不是仔细反复看,是看不见的。

可看不见的伤疤,也是伤疤。

它日日夜夜横在那里,平时很小心的避着,某一天脱下裙子来,就突兀的出现你眼前。

白晃晃的灯光下,以一种丑陋不堪的姿态,彰示你曾受过伤的事实。

孟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的。”

钟灵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那些早就过去了,我现在很开心。”

她找了个样样出色的未婚夫,门当户对,人也稳重,家里的长辈提起来赞不绝口。没道理不开心的。

众人在席上坐定时,钟漱石越过红丝绒台布,来握孟葭的手。

他轻声细问,“刚才和陈少禹在聊什么?笑成那样。”

这个切入点她一点不奇怪,刚才她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钟漱石就一直盯着她。

孟葭只是觉得无语,她解释说,“就礼貌性的笑而已。”

他捏着她的手稍一用力,“你跟他礼貌,就是对我最大的不礼貌。”

“你歪理好多哦,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么点心胸,”孟葭把手抽出来,甩了甩,未雨绸缪的提示,“说不定,我还要和人家做同事的,这样怎么行?”

说到做同事,钟漱石更被激得心头火起,他紧抿着薄唇,去摸桌上那包没拆开的烟。

刚把那层薄膜撕下,孟葭的手,就从旁边伸过来了,“吃饭呢,还抽什么烟呀。”

不仅烟被夺走了,顺带还没收了打火机,钟漱石闲靠在椅背上,舌尖顶了顶牙根。

偏偏孟葭的语气又温柔,反观钟漱石,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坐在他旁边的钟灵,实在没有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了。

钟漱石转头看她,手上缓慢转着一个青瓷盏,正没处撒气,“好笑吗?”

钟灵紧闭着嘴,吸起腮帮子,疯狂摇两下头。

好笑,但是不敢笑,她忍的好辛苦。

喝到兴起时,刘小琳起哄说,我们一个学校的得提一个,陈少禹说好。

孟葭也举了杯,“同窗一场,我敬你们两个。”

陈少禹挡了一下,“该我敬你,在伦敦大学的时候,要没有你给我补课,我都难毕业。”

她笑着摆手,“那种小事就不要再提啦,我干了。”

三人喝完坐下。陈少禹的目光,在带过她身边的钟漱石时,客气的笑了笑。

钟漱石唇角平直,安然坐着,也分辨不出喜怒。他的左手搭在桌面上,屈起的指节敲动两下,面上仍一派温和儒雅。

但捎过来的眼风,像孟冬十月的细雨,打在人身上,一瞬间就寒到心里去。

陈少禹侧过头,不敢再看他,只和身边的赵宴说话,偶尔笑上一句。

钟漱石收回视线,见她杯中的红酒下去大半,眉弯鼻秀的一张白玉脸上,面带浮红。

他语调低沉,轻轻的发落了一句,“少喝点。”

孟葭听了以后,招手让他低一下头,钟漱石照办后,她的唇胡乱撞上来。像已经掌握不住力道。

她张了张嘴,柔软的唇瓣压在他耳廓边,密匝匝的痒。孟葭说,“我没喝多少,醉不了。”

他放在桌上的手悄然发力,攥紧了,指头弄皱了桌布,凸起的喉结无声咽动一下。

钟漱石再抬头时,看她的眼神暗了下去,笑道,“好,你千杯不醉。”

贺元也单独来敬他的酒,钟漱石也只端了下茶杯,“今天真喝不了,家里头不能有两个醉鬼。”

他看了眼和钟灵说话的孟葭。

她撑着头,蓬松的卷发被拨到了颈后,过分浓丽的眉眼间,霞晕满纸,粲然生光。

贺元也笑笑,叹声气,搭了一下钟漱石的肩,半是感慨半是恭维的,在他耳边道,“自请去武汉的事,真怪不了你。”

听得钟漱石直摇头,“见笑了,贺大哥。”

孟葭和钟灵说起纽约,在联合国总部实习的时候,她住了一个多月。

中肯的评价,留给她的印象好坏掺半,这里确实是极致的多元化世界,汇集了全球顶尖的人才。

但令孟葭记忆深刻的,还有地铁站满地乱扔的烟头,偏僻无人的街道,从阴暗角落里飘出的、挥之不去的大/麻味,以及随处可见的口香糖黑印。

钟灵在桌上划一道,“纽约差距大到什么程度?这边,是精英云集的华尔街,只隔了一条马路,是流浪汉扎堆的街道。”

一旁的叶昀,很快站在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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