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5
官员果然神色各异。
而孟桓与其弟其子,皆在其列,景虔与其对视后,并无言语。
却听内殿恸哭之声骤然传来,哀戚悲鸣,犹如利箭射入前殿。
文武百官结队入内,顿时傻了眼。
由皇后娘娘带领,皆褪去钗环缟素一身后宫佳丽数百人均在不大的内殿里,对着大行皇帝的灵柩齐齐鸣哭。
这数百妇人老的老小的小,有些怕是冷宫里的都给拉出来装扮上在此伏低大哭,因是几百个人同时做了寡妇,每个都哭得真真切切发自肺腑,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听得人耳中犹如擂鼓。
景虔让太监去喊一声,可即便是主持上朝声调最高的太监,也喊不过这些人。
而外臣也不好去拉扯大行皇帝的未亡人们。
此情此景,有些大臣忍不住想,这后宫里的殿宇总要腾出来给新帝的佳丽才合礼数,但其他那几处安置太妃的地方,怎么给这些新晋的太字辈宫人分啊……这也不够啊……先帝风流,唯爱美人,这下子可给后人出了无尽的难题……
有些人想切切低语,却凑近了喊都听不大真切隔壁人的言语。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耳鸣心悸的时候,内殿的门却悄然关闭。
待景虔发觉时,已然太迟,整座内殿也已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唯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声在其中涌动。
而自所有后宫内眷中,缓缓站起了一个女子,她不是先帝的后妃,许多追随先帝多年戎马一生的勋贵皆已认出,这位正是先帝的掌上明珠,本应在良慈郡的宁国承明公主萧玉吉。
第91章
萧玉吉俯视哀哭的后宫众人, 再看向朝臣们,只轻轻拍了拍手,声音即刻停止。
不等旁人开口,景虔已知不对, 先发制人:“宁国承明公主殿下, 你本奉旨于良慈郡辅弼良川王, 此刻无召还京,此举当以罪而议, 来人,将公主请去一旁,不得辱没先帝御柩。”
殿内没有侍卫, 大门也已被封住,景虔并无人可以差遣,唯有几个他的心腹手下听令之后,竟朝萧玉吉走去。
然而萧玉吉也不怒恼更不慌乱,就在这些人近身之际,她身边忽然跳起几个原本掩藏在缟素宫人中的年轻女子,各个身手敏捷矫健, 手持利刃,只几个来回就将景虔的手下制服, 血溅当场。
这些正是孟苍舒和刘甸为萧玉吉训练的北城孤儿中的女孩们, 原本她们就是作为公主的贴身武卫, 以女官的身份跟随萧玉吉进入了皇宫。
宫人们的惊叫再次响起, 这次安抚众人的是杨皇后,她自最前起身, 命人将众位哭叫的女子往后集中,不大的后殿里面前空出了中间的位置, 这样一来,血迹和尸体就都暴露出来。
“辱没先帝灵柩者,乃是人人得以诛之的乱臣贼子,而非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得令前来,乃为清正贼寇诛灭国贼,何罪之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自垂落的素白帷幕后,孟苍舒还未走出来,便教熟识他的人听清楚了声音。
他今天没有把惯常的笑挂在脸上,哀恸之情溢于言表,可他从没见过先帝,连受到提拔也非先帝慧眼识英,此刻如此悲伤,教知晓真相和预感其谋略的人莫名火大。
绝大部分臣僚是没有见过孟苍舒的,众人脸上尽是惊异之态,就在这时,孟苍舒却双手捧出一道谕令,恭敬道:“太子殿下此刻正奔哀回朝,预备主持大局,此谕命我代为先代其祭拜,且调查宫闱行刺之案。”
他大大方方恭恭敬敬将谕令递给景虔,众人拆开后一看,果然有东宫之印。
“诸位,我有一言。”
景虔到底不是那种遇事便慌乱之人,他冷冽的目光扫过孟苍舒与杨皇后,知晓自己此刻已然不能全然再按照既定之举行事,只沉吟片刻,就想出了破解之法。
“事发紧急,我亦是心有不安,可此刻是在大行皇帝梓宫之前,便是不该讲的话也必须还陛下一个瞑目了……”
景虔的眼泪说来就来,这点孟苍舒还是很佩服的。加上他那消瘦的身形与老迈的神态,全然是一副托孤重臣的殚精竭虑。
“圣上在宫宴之时,已有中毒迹象,可为了天下安泰与朝局之定,圣上下旨不许我将此事讲出……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彼时圣上已然有怀疑之人,未免打草惊蛇,于是教我暗中调查……此人正是当今东宫,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在座哗然。
弑君弑父的指控突然落下,孟苍舒并没讶异,事实上,他早就意识到会有这样的反扑。
以景虔的个性和对权力的执着,引颈受戮才是最不可能的情形。
不过他要的正是如此的效果。
孟氏父子见状,也上前道:“不错,先帝中毒之后,也曾召见过我,亦是有这般嘱托,司徒大人所言非虚。”
如果这时候杨皇后仍然是他们的帮凶,那此刻大概就会拉出杨皇后佐证了,然而景虔敏锐意识到事态有变,只听后宫们的惊诧慌乱之举,以及悲哭再次响起,未免旁生枝节,他又哀垂道:“此事有关国体,又太过悲切,还请诸位贵人先行离去回避,来人将殿门打开。”
殿门一开,内外相通,孟苍舒又何必这样隔绝?
再加上这样杨皇后就会被请走,他不会让景虔如愿。
“景司徒的意思是,先帝中毒之际,不但给太子殿下去谕继位,却也告知你们东宫嫌疑?但先帝为何如此呢?若是真怀疑东宫有弑君弑父之举,何故为之?”
孟苍舒好像真的很疑惑似的发问。
景虔也不慌乱,只道:“先帝之德之谋,我等诸臣久于朝中有目共睹。一来许是宽怀,望太子殿下可悬崖勒马,这才叫回身边以示训诫,犹如慈父,二来也是不愿打草惊蛇,将其笼络回朝,待到京师已定,再行国法。”
这番话十分有说服力,众人皆暗自点头,也有从前随萧蔚打天下的故部听闻,暗自垂泪者,不胜枚举。
谁知,一直平静的孟苍舒却骤然作色,竟扬手一指景虔,道:“大胆景虔!竟敢非议先帝,加罪东宫,动摇国本,罪不容诛!”
“你才是大胆!”孟桓也开口怒言,“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一面之词,论朝中威望,论与先帝亲厚,无人出景司徒其右,你一外郡小吏,在这里狺狺狂吠,自诩先帝器重,简直荒谬!”
景虔半眯着眼睛打量眼前处变不惊的年轻人,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做出如此行径,简直枉费先帝的知遇之恩,太子殿下一直对景司徒多有敬意,先帝原本也有心托付东宫于您,然而如今尸骨未寒,却惨遭背弃。”孟苍舒所言掷地有声,他无所畏惧地朝前一步,冷声道,“诸位想想,如若先帝真怀疑且要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