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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被暗处的手轻轻一挑弄,就会重新绞合在一起,成锁成网都会变得顺理成章。

这种阴差阳错,也适用于周念给鹤遂买的那包药,那包明明已经被无情拒绝掉的药,还是被用在了鹤遂的伤口上。

抛开冥冥定数不谈的话,纯粹是巧合。

晚十点,宋敏桃结束一天的忙碌,关了按摩店的门回家。

进家门时被门槛上的东西绊了一下。

宋敏桃掏出手机打灯,看见是一个打着蝴蝶结的塑料袋,里面有碘伏和绷带,和一盒头孢。

不晓得是谁放家门口的,宋敏桃还是捡起那包药,准备回家问问鹤遂。

二楼的卧室。

屋内陈设简单,床,衣柜,一套桌椅,只有这些,东西过少的缘故,把三十平的面积衬得宽敞。

西北角位置有个小的卫生间。

宋敏桃在外面敲门:“阿遂,睡了没?”

鹤遂站在小桌前刚接完一个电话,放下手机淡淡应道:“还没。”

“那我进来了哦?”

“嗯。”

门被推开,屋内光线照在宋敏桃美丽的脸上。

宋敏桃是个美人,不难看出岁月刀往她身上砍的时候已尽可能地收了力,年近四十的她仍有一头茂密乌黑的头发,明艳含水的双眸,色泽红润的唇。

当她笑起来时,会让人如沐春风般觉得舒服。

宋敏桃走进房间,来到鹤遂所坐的桌边:“这药是你的吗。”

她把塑料袋递出去。

鹤遂还在看手机,闻声抬眼,冷淡地扫一眼袋子里的药:“不是。”

宋敏桃疑惑:“那怎么在家门口放着?”

女生瘦弱的模样在脑际闪过,鹤遂收回思绪,语调平淡:“不知道。”

这时候,宋敏桃注意到鹤遂受伤的右手,他洗完澡后还没重新包伤口,掌心里的锐伤看着很吓人。

尤其伤口沾了水,皮肉失去原本该有的血润色,呈现出被泡发的丑陋模样。

“呀,你这手——”宋敏桃心疼地拉起鹤遂的手,看了又看,“你这死孩子又和谁打架了。”

“没事。”

“还在嘴硬是不是?”

鹤遂微抿薄唇,没说话。

宋敏桃拆开药袋子的蝴蝶结,从里面拿出碘伏和绷带:“你坐下。”

鹤遂看一眼药品,瘦弱女生的脸又在脑际一角闪过,他立马说:“妈,不用弄,过两天就好了。”

宋敏桃责令:“你好好给我坐着。”

鹤遂:“……”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鹤遂用上了周念给的药。

褐色液体淋在伤口上时,火辣辣的刺痛顺着神经涌向大脑,鹤遂在持续的灼痛里听见宋敏桃忽然对他说:“阿遂,回去念书吧。”

空气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凝固。

鹤遂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眼睛都没眨一下。

宋敏桃观察着他的表情,很可惜地一无所获,至少这一刻,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阿遂,你——”

“妈。”鹤遂语气寡淡,“我要睡了。”

见状,宋敏桃只好把要说的话吞下去,替鹤遂伤口包好纱布后,默默退出房间。

鹤遂到床上躺下,手枕在脑后,听见门外传来女人一声幽幽叹息。

他冷凝的目光动了动,最后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关了灯,周围沉陷进黑暗里。

他也是。

沉陷进黑暗里。

-

周一清晨的早自习,班主任领着张生面孔走进教室,是个胖胖的女生,留着波波头,戴黑框眼镜,双颊上还有几粒雀斑。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起眼,扔人堆里立马就找不着的那种。

女生很拘谨地站在讲台一侧。

同学们的目光里都是好奇,在枯燥的高中生活里,一点浪花都会觉得有趣。

周念安静地坐在第二排的靠窗位置,窗外是四周种着白杨树的篮球场。

只抬头看了眼,周念就继续低头誊抄数学错题。

她不爱凑热闹。

讲台上传来班主任清嗓的咳嗽声,全班都习惯了。

这个每次讲话前都要清嗓的班主任叫吴文,身材矮瘦,国字脸,看上去就方头方脑的,走路不紧不慢的很斯文,但背有点驼。

有男生背地里给吴文起绰号:优雅的鸵鸟。

吴文清完嗓后,说:“这是咱班新来的转学生,来,介绍一下自己。”

女生声音很小,像某类极端社恐人群:“我叫莫奈。”

莫奈?

和法国画家莫奈同名。

这倒吸引了周念的注意,不由又抬头多看了眼。

莫奈被安排到周念旁边的位置,她走到座位处看见周念时,表情明显怔了一下,那是女生见到漂亮女生时被惊艳到时才有的表情。

周念没看懂莫奈的表情,但还是友好地微笑了下。

莫奈也腼腆地回了个浅笑。

早自习结束。

休息时间的教室就是一屉蒸笼,吵闹喧热。

周念的课桌前更是围一圈人,倒不是冲她的,都是冲新同学来的。

好奇新同学打哪儿来?

现在又住在镇上哪里?

……

周念低着头抄题,耳边时不时传来莫奈小声的回答,她说她是从京佛的高中转来,现在住在北清巷。

京佛,那可是座繁华的大城市。

为什么放着大城市的高中不读,转来小镇呢?还是在已经开学一个多月的情况下。

周念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像其他叽叽喳喳的人一样抛问题。

前排的女生韩青转过身,问:“新同学,这个周末我过生,我们要搞个聚会,吃饭唱k,一起吧?”

莫奈诺诺地说:“行,行的。”

韩青扫一眼周念,瘪了下嘴,又迅速转回去了。

罗强也在凑热闹的人堆里,见状立马问韩青:“诶,你叫了所有人,为啥没有叫周念啊?”

周念的笔一顿,心道不妙。

果然,阴阳怪气的话下一秒就从韩青嘴巴里讲了出来:“不是我不叫周念,是我不敢叫周念。免得周念她妈又会跑到ktv里,在大家玩得正嗨的时候说些扫兴的话——‘我家周念和你们不一样,可别被你们这些贪图玩乐的孩子耽误了前程。’罗强,换做是你听了这种话,你还敢叫周念吗?”

“……”罗强被怼得哑口无言。

周念把话全部听在耳里,但依旧垂睫凝目,没有什么反应。

这种话她不是第一次听。

韩青又补刀:“这次月考周念又是第一名呢,万一下次没考到第一,她妈妈不得怪我们叫她出去玩了吗?你们说是不是呀。”

好几个女生都附和着说是。

对此,周念习以为常,在学校里她就是被孤立的存在,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只和画笔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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