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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通提心吊胆地把了脉,心口的石头倒落了下来,“谈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她对杏仁过敏,孟非谌给她用的迷药中含有杏仁的成分,所以才会大病一场。待服了药,发发汗,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谈姑娘的身体就能恢复了。”
岑迦南沉默地听着,他抬手撩起纱绢帷幔的一角,瞥着床榻上的人,淡声命令道:“去准备药。”
“是。”万事通应道。
煎煮好的汤药被小医童端了进来,谈宝璐还没醒,那名小药童便战战兢兢地坐在床畔,将谈宝璐扶坐起来,然后用汤勺舀了半勺,吹凉了,小心翼翼地喂到谈宝璐嘴边。
半勺药汤刚灌进去,就又顺着嘴角洒了出来。
小药童吓得够呛,万事通也怕岑迦南发火,便抢在他前头,先训斥了一声自己的药童,“怎么做事的?连个药都不会喂!”
那小药童不懂事,连忙解释:“谈姑娘她的牙齿咬住了,这药灌不下去啊,必须得将她的嘴掰开。”
“掰什么掰……”万事通闻言更是气得要翻白眼,什么叫掰开,这是要当着岑迦南的面把人下巴给卸了么?
万事通说:“殿下,我有办法给谈姑娘喂药,取根麦秆来,麦秆中间是空的,就能滴进谈姑娘的嘴里。”
岑迦南平静地盯着谈宝璐的睡颜看了许久,忽地开口道:“出去。”
“是,是!”小药童连忙开溜。
万事通又劝道:“殿下,我知道您心疼谈姑娘,可是这药是必须要喝的,谈姑娘流了血,药汤能补气。其实强行灌下去并不会伤到她,只是……”
“出去。”岑迦南冷漠地对万事通也吐出了这两个字。
万事通无法,叹了口气,不得不也退了出去。
谈宝璐是个好姑娘,万事通是真心希望她身体快些好,但他真不敢招惹岑迦南。
万事通退了出来,徐徐关门,关门前惋惜地朝里又瞥了一眼,就见岑迦南将帷帐放了下来,然后他坐在了帷幔之内,亲自喝了一口汤药,弯下腰,俯在谈宝璐身前,嘴对嘴地将药给渡了过去。
万事通:……
他闭上眼睛。
真不该回这个头啊!
第一口其实也不成功。
她似是怕苦,纤眉耸着,喂进去的苦涩的药汁全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岑迦南便用帕子将汤汁擦去,再喝第二口,俯身喂第二次。
这次他用舌.撬开她紧闭着的贝齿,苦涩的药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她又蹙起了眉,想要抗拒,他便去堵,逼着她将药从喉咙里咽下去。
夹杂着苦味的吻,唤醒了封尘已久的记忆。
那个雨日他病倒陷入昏迷,谈宝璐应该也是这么一口一口含着汤药对嘴喂他。
他不禁细想,那时他真的是全无意识的吗?
没有意识的人就不该有回忆,可那时的每一丝细微的感觉,都是这么的新鲜清晰。他记得那日雨天水汽的潮湿,药里黄莲苦,他卷着她的舌,从那黄连里品尝出一丝丝的甘。
床头一只水漏钟水流声滴答作响,那水声掩盖不住从床内传来的细细的吞咽声。
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岑迦南方才端着空碗出来。
万事通和小药童在屋外候着,慌忙行礼,“殿下。”
小药童不懂事,不知道岑迦南是用什么法子灌了药,他听说岑迦南心狠手辣,好害怕岑迦南将那位漂亮姑娘的下巴给卸了。他鼓起勇气好奇地往屋里又瞟了一眼,只见床榻两侧的帷幔被放了下来,再看不见内里的人。
岑迦南搁下药碗,立在木架铜盆起洗了手,又用白毛巾擦干,淡声吩咐道:“好好照看着。今日晚上份的汤药,待本王回来后再给她服用。”
“是,是……”万事通和小药童的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
岑迦南幕府内几名谋士正在草拟班师回朝的奏折,禁卫军的长官亦需向岑迦南复命搜寻孟非谌下落的情况。
下属说:“孟非谌自掉落悬崖之后,尸骨全无。据当地村民说,这座山叫子母山,悬崖下面的河道名叫白水。自古便有无人可渡白水之说,孟非谌从这里掉下去,大概已经是死透了。”
岑迦南金冠紫袍,面色冷面无情,他一目十行地批阅着如雪花般飞来的文件,冷冷道:“本王不信古话,本王只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位下属神色一凛,立刻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带人继续搜山。”
待办妥了公务,岑迦南约莫亥时回的府,两名随从在前头为他挑着灯。府上人都知道岑迦南近日心情极其恶劣,对他避之不及,生怕不小心撞见触了霉头,于是偌大一间武烈王府,从头走到尾,竟一名奴仆都不曾撞见。
岑迦南踏入屋内,问:“醒了么?”
万事通答道:“暂时还没有。但谈姑娘的状态已经在好转,烧已经退下了。”
岑迦南走到床边,抬手将帷幔撩起一条缝,往里瞧了一眼,背对着万事通应了一声,“嗯。”
万事通说:“那个,殿下呀,谈姑娘病了,她的娘亲和弟弟妹妹也很担心。今日下午她家里人就来了一趟,说要殿下将谈姑娘送回去。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谈姑娘毕竟还没过门,您硬是将她关在府上……”
岑迦南冷冰冰地打断道:“待她醒了,本王自会让她的亲人来见。她现在还没醒,谁都别想将她带走。此时无需再提。”
“是……”万事通不敢再多嘴多舌。
岑迦南瞧过谈宝璐后,又揭开被角,检查她脖颈上的伤势,脖颈那一圈伤已经没事,但他目光下移,却在谈宝璐的脖颈上瞥见了几颗红疹子,他的语气顿时淬了一层刺骨的寒意,低喝道:“怎么回事?”
万事通忙解释:“谈姑娘烧今日已经退了,但身上出了些红疹子。这其实是好事,说明谈姑娘体内的毒素全被逼了出来,上一些膏药就好。我已吩咐了府上的婢女,待会备了热水,给谈姑娘擦洗过后,就上药,不日就能好,一点疤都不会留下。”
这时已有几名侍女在门外敲门,问万事通可否入内为谈姑娘擦身。
万事通暂不敢答,悄悄瞟岑迦南的神情。
岑迦南在床畔怔愣地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一般身体哪几处会出红疹子?”
万事通艰难道:“这……每个病人情况不一样,有的病人可能集中在面部,手背,有的病人可能集中在后背、胸口,在,在检查之前,全身上下哪里都有可能。”
岑迦南的脸色更加得难读懂了,他又默了一会儿,吩咐道:“不必,让侍女进来。”
“是……”万事通虽觉不妥,但也不敢多说,只得命侍女将烧好的热水端了进来,然后打发她们下去,自己也一同退下,默默掩上门扉。
在关门时,他偶然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