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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汀看见信号,就会现身。”

他略一停顿,重新开口时声音比方才更加虚弱疲惫:“赫西汀回宫之后,朝中自有人会给他铺路,送他登上皇帝宝座。你于赫西汀有恩,赫西汀也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他是个好孩子,会保护好你和你的家人。所以你害怕的那个人就要消失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必害怕。”

谈宝璐看着岑迦南一张一合的嘴唇,耳膜嗡嗡作响。

她脑子很乱,很多事还反应不过来。

但她再如何迟钝,此刻也如梦初醒。

岑迦南突然跟她说这么多话,是要她一个人走,要她独活!

“不!”谈宝璐崩溃道,她将信号弹推回去,如何也不肯接,“我不走,我不走!我死都不会丢掉你。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在这儿!”

“谈宝璐,”岑迦南声音沉了下来,“听话。”

“我不要。”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的弟弟妹妹,你还会过很好的一生。”

“我不!”谈宝璐声嘶力竭地喊道。

她哀怨地望向岑迦南,声音又弱了下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偎进岑迦南的怀里,埋怨道:“岑迦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很多很多地方,我们还什么地方都没有去,没去过边塞,没见过下雪,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下雪呢!我们,我们都没有一个小孩子……我们什么都没开始,你怎么就要把我丢掉了呢?”

“宝儿……”

谈宝璐执拗道:“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跟你说,我还没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还没说过,我特别高兴这一世能嫁给你;我还没说过……我,我……”

说到这里,谈宝璐抱紧了岑迦南冰凉的躯体,彻底泣不成声,“我还没说过,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很好看,真的好看,真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岑迦南低头望着怀里哭成泪人的爱人,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你对我说过。”头顶传来岑迦南沉沉的声音,无限包容,“只是你自己忘记了。”

“是吗?”谈宝璐茫然。

“是。”岑迦南微笑道。

那时他还在深宫里活得不像人样,谈宝璐也不过是谈妮现在的这个年纪,她被选进宫给公主们陪读,偶然撞见他被人羞辱,那群人辱骂他的话还是那么几句,独眼龙,邪物……

以往这种事很多,他自有办法让这群人倒霉,不小心撞见的人也很多,但宫里的人惯会明哲保身,看到了也像没看见就是了。

可谈宝璐这枚小豆芽菜,非冲到了他的面前,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对那些羞辱他的人喊道——

“不许你们这么说,他的眼睛明明很好看,像天生的星星!”

或许,那只是一句童言无忌。

亦或者,那只是她随口这么一说。

但在人落魄的时候,如果能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好话,便会十分喜悦,足以支撑着再继续走很长一段路。而这句话于他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对不起。”谈宝璐泪珠汹涌,呜咽道:“我,我记性太不好。我,我不记得了……”

她活过两世,两世大量芜杂的记忆早就将年幼时的惊鸿一瞥挤进了角落里,怎么也想不起来。

岑迦南轻笑,说:“本来就不重要,忘记就忘记了吧。人总要往前看。好了,很快就没事,别再哭了。”

她感觉怀中岑迦南的体温正在逐渐消失。

他眼神里的光开始涣散,那双异色的瞳孔一点点黯淡了下去,黑色的眼眸蒙着一层薄雾,于是他脸庞上唯一的色彩便是那只紫色的眼睛。那只紫红色的异瞳镶在深邃的眼眶里,宛若一枚璀璨多彩的宝石浸润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之中。

他靠坐在山壁上,身影和山体几乎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一尊从山峰中开凿出来的佛像。

谈宝璐拼命地摇头,她感到极度的惶恐,发疯似的攥紧岑迦南的衣袖。他的体温越来越冷,声音也越来越低微,不敢错眼地盯着他,好像只要她一眨眼,这个人就会变得透明,然后在她的眼皮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随风而逝。

“别这样,岑迦南,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她不敢说出“死”这个字,害怕会一语成谶。

她爬坐了起来,紧紧抱住岑迦南的身体,将额头抵在岑迦南的额头,口不择言:“你,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立马改嫁!我天天跟野男人在你牌位面前亲嘴,把你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岑迦南哑然失笑。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恶毒的诅咒,她接下来什么也说不出,趴在岑迦南的胸口呜呜大哭:“岑迦南……我,呜呜……”

岑迦南再次梳着她的碎发,感慨道:“你若真能这样,我倒也放心了。”

他的脸色正在她的眼前变得越来越苍白,“我这人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说情话。”

“所以我之前从没对你亲口说过,我其实很喜欢你,你是我这世间最喜爱的人。”

“我也是,我也是!”谈宝璐昂起脸,像奶狗急得汪汪叫一样对岑迦南大喊,生怕自己说慢了,声音说小了,岑迦南就听不到了。

她跪坐起来,“全世间我最喜欢你,我喜欢你。”

岑迦南涣散的眼眸重新凝聚起来,那是废墟的灰烬里突然爆发出来的最后一捧火星的热度。他又笑了一声,十分开怀满足。

“我这一生,快乐的时间并不多。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很开心,谢谢你。”

岑迦南伸出手,想拍一拍她的发顶,试图平复她的颤抖,但他的手掌已经没有温度,也没有力气,于是像轻拂她的发尾一般,很快垂落在了一侧。

“好了,别哭了。”他叹息似的说。

他朝她低了低了头,两片单薄冰凉的嘴唇轻轻地在贴在她的额心上。

那两片嘴唇冷得像一块白玉,没有活人的温度,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沉木的檀香已经变得很淡很浅,夜风吹过,闻起来更像是寒冬梅树一片落花飘在了结冰的湖面上。

谈宝璐在这个吻里迷醉昏沉,她紧闭着眼睛,不愿面对现实,不愿去看前路何方。古有孟姜女哭倒长城救夫,她也嚎啕大哭,祈祷她的所有眼泪也能化作一味灵丹妙药,让她所爱之人立刻苏醒。

崖底清冷寂静,只有女子的悲伤的啜泣。

月亮和繁星从云朵后升了起来,悄悄照亮了这座幽深的山林,和那林间的离人。

有两只鹰隼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翩然落下,一只落在树梢上,一只落在树干下,不远不近地守护着他们的主人。

怀中的人突然一沉,重重地朝她倾轧过来,谈宝璐浑身颤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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