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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只软乎乎的东西,她顿时吓得惊叫出声。
比起一到四楼残破的窗子,五楼的玻璃虽然是完好的,但全部被泥浆糊住,不透半点光进来。
狭长漆黑的一条走廊,更是连半盏灯都没有。
林逾静紧皱着眉头,咬唇打开手电筒,才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只死老鼠。
她心底立刻升腾起一阵反胃的感觉,刚移开脚,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沿着墙角“嗖”的跑过。
林逾静再也忍不下去了,又去拨打客户的电话。
可这次任由她怎么拨打,都没有人接听。
“你在不在,麻烦开下门,不然我就走了!”林逾静站在楼梯口,大声朝着里面喊道。
空旷的走廊,连回音都带着诡异的空灵感。
“吱”的一声,楼道尽头的房间门打开了,从屋内驳.射出一道昏黄光线。
连带她手机也收到一条讯息:【不好意思,我刚刚跌倒了。】
林逾静重新抱起画,朝着楼道尽头走去。
只是等她站到那间敞开房门的门口,只看到一个消瘦如鬼的男人。
林逾静后脊背都开始冒出冷汗,“您是,范巧巧?”
“我是范巧巧爸爸,她在卧室,你进来吧。”男人上下打量她,发黄浑浊的眼球里,不见半点光。
林逾静直接把画倚着门框放,“我就不进去了,您直接把尾款帮我结了就好。”
“多少,我拿手机扫你微信。”
“3499元。”
男人回了一句没问题,就进了卧室。
林逾静也松了口气,将微信收款码页码调出来。
男人很快拿到手机折返,点开微信扫一扫。
“滴”的一声,林逾静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机就被夺了过去,并被狠狠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而男人下一刻就变了脸色,一双粗糙干燥的手拽住她握手机的那只手腕,就要把她往房间里扯。
距离拉近,她身上的乌木沉香气味被瞬间驱散,随后是发霉的恶臭气,将她包裹。
林逾静始终警惕着他,在被扯住手腕的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拉住外墙的铁栏杆,“救命呀!有没有人!”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没有防范意识吗?”男人像是在和她玩狩猎游戏,并不急于瞬间捕杀猎物,而是享受精神层面的虐杀,“你来之前,不知道这里是栋废弃危楼吗?”
林逾静眼眶内被泪光填满,“我给你钱,你放了我。”
“小美女,我给你钱,你陪我玩玩。”男人笑得猥琐,仍旧和她玩拉扯的生与死游戏。
“你快放掉我,楼下有人等着我,我迟迟不回去,是会有人来找我的。”
“别骗自己了,车子早就开走了。你别再挣扎,好好配合我,我不杀你。”
初冬的风穿堂而过,连带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心也一点点被溺进冰湖,那是一种求生不能的无助,和求死不得的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
林逾静颤抖着唇角,视线尽头,是茶几上的水果刀,
她像是为自己下达命令的死侍,决意了如果自己真的被扯进去,那么下一刻那把刀子不是刺进自己的心脏,就是男人的心脏。
只是就在她刚做好必死的准备,紧抓外墙栏杆的那只手臂,就被一只温暖细腻的手掌握住。
沉稳内敛,带着微苦乌木味的香气,再度将她包裹。
陈京澍如破天光般,踏着一地残碎的落叶,像是把她这一生的阴霾都尽数驱赶。
成熟的男人,眼里的愤怒都是冷静自持的,不知从何处拎来的玻璃酒瓶,直接狠狠砸碎在那个混蛋的头顶。
然后再连同他的理智,一同破碎。
陈京澍身形高大,抬脚时只用了六分力,就把瘦弱如鸡的男人踹倒。
继而,落下的每一脚,都精准地集中在他头部。
他那时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带着狠绝的杀招,惨叫声传遍整个楼道。
“你动她!”
“你敢动她!”
看着失控到要杀人的陈京澍,林逾静急忙上前。
拽不住他手,就只能去紧紧环抱住他腰肢。
“阿澍!”林逾静声音哽咽颤抖,终于唤回他灵魂,“我没事了。”
陈京澍这才放缓动作,看向她的眼睛内,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随后紧紧抱住她。
刚刚逞强多时的人,直到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希望,眼泪才终于掉落。
仿佛那些岁月里不可趋避的风雨晦明,在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梅雨季后。
微风暖意,万物终复生。曾经孑然无依的潮湿,都被春风填补。
她再度如趋光的蝶,扑进注定身死的火。
“我来了,你就不会有事。”他说。然后大颗的泪砸落,有悔恨,有庆幸,还有懊恼,“不怕了。”
像是生命被承接住,林逾静放肆地扑落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阿澍。”
“我以为我要死了。”
分离这七年,她常走晦暗之地,都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
可直到刚刚,她看到陈京澍眼睛那瞬。
才知道,就算是阴沟的老鼠,做多了见不得光的恶事,也会想在爱人面前做不染尘霾的春风。
“对不起,我刚刚该坚持陪你上来的。”陈京澍把她很紧,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做第二根肋骨,“哭吧,哭吧...”
她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太多了,却被生活逼的,只能像块木头一样麻木应对。
直到被护住,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体温,枯木终于生出了骨血,心脏也如汛期脆弱的河堤,一击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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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逾静被陈京澍抱到车上后,大脑就开始逐渐混沌,连胸肺都有一种随时窒息休克的感觉。
脑海深处那段被她拼命掩藏压制的记忆,如是倒溯的影像。
撕拉硬拽,不眠不休。
连带她体温都开始异常升高,眼前全部被猩红的色斑遮挡。
血腥的危险回忆,如跑马灯般,迅速划过她脑海,随后侵占她全部理智。
狼群,嘶鸣,追逐,鲜血。
无人烟的荒原,有最原始的野性。风中除却自由的泥土草种味,就是动物世界的味道。
她看着壮硕男人的残肢,耳边是直冲云霄的枪鸣。
然后跌进永不苏醒的黑暗,失血,失温。
原来生命,是可以在清醒的时候,清晰感觉如何一点点骨血分离,逐渐失去自我的。
“阿澍。”林逾静蜷缩着身子,只能拼命地,本能地朝着一处温暖之地靠拢。
她说:我好像要死了。
耳边是荒原上呼啸而过的风,刺骨,凛冽。
然后她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冲进无人区,先死神一步,紧紧抱住她,将炙热的唇贴到她耳畔,对她说,“静静,我在。”
她说:阿澍,对不起。
陈京澍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眼泪也砸进她肩胛内。
他说:“静静,我承诺过,你一生拥有我生命里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