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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表演的观众,站在剧目之外去看台上那个同样名为“殷棠”的年轻姑娘展示着自己前半生的所有悲喜。

奔跑在旷野上的好友.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打破的花瓶.剧烈的争吵.纷飞的恶咒.被猩红色颜料涂满双眼的画像……比以往这些熟悉记忆唯一的区别在于,走马灯似的回顾场景中,又多了个身披黑袍的高大身影。

那个黑影有时存在于校园的一角,有时就趴在她的课桌边上明目张胆地睡觉,有时又在狭窄的折叠空间中安静地拥抱住她,有时会貌似不耐地一遍遍纠正她笔下画得稀烂的藤蔓状倒十字图腾。

“我最后再教你一次,看好了,这个倒十字的比例应该是这样画的。”

邪神手掌中握着支与祂气质截然不符的咕噜煤球羽毛笔,在学生作业的羊皮纸上细细勾勒着。突然祂似是猛地醒悟过来,不可置信地抬眼朝笑嘻嘻的殷棠瞪去。

“等等,你是故意的?你就想让我帮你写六年级作业是吧,我可是堂堂邪神!”

“帮个忙呗,神明大人?”

她故意语气戏谑地喊祂,“反正画这个你也是专业对口嘛,拜托啦。”

一切就好像是她数十年前的愿望成真了,神明回应了她。

不仅回应了,神祇甚至真的就像是心甘情愿地留在了这个世间,在她最孑孓茫然的岁月中暴烈而倾注所有地爱她。

最后,殷棠来到溯回走马灯场景的尽头,那场大陆上百年来最惨烈极端的宗教战争的末尾。

她的意识浮动在被猩红浸透的苍穹,看见地面上那个手持九星法杖满脸是血的姑娘,跪在圣塔利亚起火的教堂中,怀里抱着女人被齐根斩落睁大眼睛的头颅。

“……我向漫天诸神祈愿,我愿意献上我全部的魔力与身体中的每一滴血,无论是谁……无论是谁都好,借给我血债血偿的力量,让我砍下敌人的头颅……让我把他们碎尸万段!!!”

九重天之上的圣堂,九重天之下的聻底,无人回应,天地间只余她一人战栗的嗓音。

无数人踏着同族与敌人的尸骨,冲破进起火的教堂。

沙哑的嗓音念着一道又一道恶咒,在地狱宝石的引导下爆裂在人群中炸开。前赴后继涌入的人潮却一层叠着一层,踩着前人僵持倒地的尸体硬生生闯进火海与咒语的防线。

“无论是谁.无论谁都好……”

她口鼻处喷涌出浓稠的鲜血,彻底喑哑的嗓子念不出一句满怀着怨毒诅咒的恶咒,九星法杖坠在地上又被无数人踩在脚下踢开,脸颊被按倒紧贴着腌臜血污的地面。

手指沾着自己的鲜血,颤抖着在地面上最后画下一枚被藤蔓簇拥交织的倒十字图腾。

“……”

再后来,圣塔利亚的大火掩盖了一切,最终在坍塌倾倒的建筑中只走出来一个人,那个傻乎乎只会张着嘴念咒语祈祷的女巫同燃起的火焰一同被埋葬。

取而代之的,是手持九星地狱法杖,在火海炼狱中以血与骨的代价杀伐的魔女。

第54章 54.我是来与你们道别的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映入眼帘的便是碧海制作的小机械人。那方方正正的小东西朝她挥了挥手臂,紧接着眼睛一亮一亮地开始发出红光。

手腕突然一紧,哼哼唧唧的魔花像颗小炮弹一般冲进自己怀中, 疯狂甩着藤蔓的样子像是在控诉什么。

殷棠抬手按了按有些昏沉的脑袋,在感受到自己手下清晰皮肤触感的瞬间,意识到自己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来。

“……”

那段溯回时间重新经历过一遍的历史, 如今看来,竟恍惚得如同一场大梦。

此刻她身处一间整体呈暗绿主色调的卧室, 这类熟悉的装修风格一看就是伊娃那家伙的房子。

殷棠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着花, 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下一秒竟然看见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推开门走进来。

“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请再等一会吧,牧师们都去前线了, 现在暂时没有人手。”

用一根发髻一丝不苟将棕发高高盘起的女人对她笑了笑,将托盘中的恢复魔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对了,伊娃女士说,如果你醒了,记得去‘老地方’找她们。她原话就是这样, 我不太懂你们之间的特殊交流方式, 只是将话带给你而已。”

殷棠目光移至名为“琳”的女人面孔上, 一道新鲜的堪堪结痂的伤疤贯穿半张脸。她终于从醒来之后的一桩桩异常事件中察觉到不对劲, 沉默片刻。

“琳姨,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琳嘴角边的细微笑容隐去, 面上似是带了点苦涩。“自从那天你被诅咒陷入昏迷之后,魔族率领世间绝大多数的黑暗阵营种族发动战争,在短短半月之内连续攻占了帝国东南边境的七十二座城池,并在那个夜晚成功刺杀卡洛斯国王。”

“如今除了帝国主城尚未完全沦陷之外, 就只有公里之外的圣塔利亚与周边地区还在教会的保护之下。在魔化皇子西里尔的助攻下,卡洛斯皇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如今安全地区的掌权者是麦考林家族,在神圣骑兵的防线下主城勉强还未被黑暗侵染。不过……”

琳说着,叹了口气。

“就在你醒来的前一天,河东地区前线失守,再次丢失了圣塔利亚将近一半的掌控权。安全线一退再退,即便是在做了充足的准备之下,谁都没有想到占据少数的黑暗种族们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殷棠安静坐在原地听完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她仰头阖眼在脑中一点点将所有的线索梳理一遍,突然哑声开口道:“以撒呢?在帝国学院的那个晚上,以撒最后怎么样了?”

琳抿了抿唇,一时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你的养……不是,以撒他,被亚伯兰带走了。不过你先别太着急,我听说他跟那个魔王之间是有着复杂血缘关系的?这半个月以来好像有人曾经在前线见到过以撒,这说明他还活着,你别着急。”

“啊……我恐怕都没这个资格替祂着急吧。”

殷棠不带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就算‘以撒’这个身体死了……又会对祂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呢?”

怀中魔花像是感知到她的情绪,藤蔓卷着手腕有些着急地收拢了些。

说着,不等满是疑惑的琳反应过来,她随手披上了件长袍翻身下床。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了,琳姨。现在我得走了,希望战争过后你还能在主城开课,你讲得真的很好——只不过我可能真的没这个缘分吧。”

“……殷棠。”

“嗯?”

琳站立于荆棘魔女的秘密住所,回头望向那个身披单薄长袍只身行走于乱世中的魔女。

“我会重新开课的,到时候,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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