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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元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两日姜芙在此地是如何过的,每想一下便觉得揪心万分。
此刻唯有一个念头,便是赶快见到她。
随着狱卒入了牢中,这里的环境远比钟元之前预想的还要差。
时疫时与姜芙初相识,他印象中的姜芙是个十分爱干净的姑娘,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她又如何能受得了?
一想到此,钟元就越发痛恨崔枕安一分。
好不容易到了牢房前,狱卒在前将牢门打开,钟元亲眼见着姜芙整个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孤零零的窝在角落里。
那般湿冷之所,连片铺盖都没有.......
狱卒小心的将姜芙整个人翻动过来,借着灯火光亮,在看清姜芙面容的第一眼,钟元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他昔日认识的姜芙,一张鹅蛋脸不过短短几日工夫便瘦得脱了相,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发青,口鼻处还有未擦净的血迹。
似是听到有人过来,姜芙艰难的将眼皮睁开了一条缝隙,很快又闭上。
老医官使蹲身过去,先是抬手翻动了她的眼皮,而后又替她把了脉,稍稍检查了明身,良久才道:“这是急火攻心之症,加上身上有旧伤炎起,两厢齐下,导致血气逆流,高热不退,给她施几针就能醒过来。”
话落,老医官使扭过身示意钟元将药箱拿来。
钟元麻利将药箱摆好,将针袋平展,犹豫片刻才道:“医官使,要不您歇着,这针让我来施吧。”
“你?”老医官使歪头看他,颇有些迟疑之意。
“此地昏暗,又无处可坐,从前常看您施针,我也练过几回不如这次您就让我试试。”
钟元说的诚肯,老医官使只以为他想借此机会练手,倒没想他还有旁的目的,倒是笑了:“这针你扎得?”
钟元点头:“扎得!”
略一思忖,老医官使也不难为他,只眯了眼,站起身,“也罢,你且试试吧,此地昏暗,我在外头等着你,快些扎完出来。”
“是。”钟元痛快应下。
待老医官使出了牢门后,尚有狱卒在此,钟元只能又道:“劳烦你再去给我寻两盏灯。”
狱卒应下,扭身离去。
此下只剩下钟元和姜芙二人。
趁此机会,钟元忙伏下身来单手轻轻拍了拍姜芙的脸颊,急促唤道:“姜芙,姜芙,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钟元啊!”
这会儿姜芙的脸烫得厉害。
姜芙此刻神智算不得清明,似神游天外一般身处混沌,只隐隐觉着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更是用了好大的力才将眼睁开。在认清眼前的钟元之后,却觉着自己应该是魔障了。
“钟......元......”她嗓子哑得厉害,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二人离的相近,钟元却看清了她的唇动,分辨出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钟元忙点头急急应下,“是我,是我,姜芙你别怕,钟元来了......”
不知为何,在听到他讲这句话的时候,姜芙眼中的热泪一下子便涌上了眼眶,鼻子一酸,几乎哭出声来。
两行热泪划入她乱糟糟的头发,想要动,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第9章 姜芙死了
高热烧得姜芙浑身滚烫,脚底似踩了棉花,连钟元的说话声听起来也忽远忽近。有那么一阵恍惚,姜芙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觉着自己应是出了幻觉。
这里是大牢,钟元如何进得来。
才一闭上眼,便又听到钟元一声一声的唤她的名字,这回姜芙终睁开眼,定睛望了眼前的那张脸,久久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她鼻子更酸了,一抽一泣的想要同他说话,嗓子却似被人堵住,愣是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连不成串。
钟元微汗的手掌轻轻抚在她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此刻他整颗心都跟着颤,讲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别怕,我在,我在呢......”
狱卒行路发出声响再次传来,钟元机敏警惕,以防被人瞧出端倪,忙将身子挺起,自针袋中取了银针出来,不缓不急的扎在姜芙手指的穴位上。
待狱卒又提了灯过来,目及所见,全无异状。
钟元强秉住心绪给姜芙平稳施针,可头顶一双眼正提着灯在此,他连同姜芙多说半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心下正焦灼,忽而灵机一动,抬眼同狱卒道,“老医官使年事已高,这会儿他独坐在外我有些不放心,可否劳烦你前去照看一下,我这边施过针便好了。”
同为女子,狱卒也不忍心在这里看半死不活的姜芙受罪,眼不见为净,她想着这会儿若能出去也是好的,于是将灯放好,二话不言退出此地。
好不容易将人支开,钟元只得抓住一切机会,他将姜芙微微扶起,使她枕在自己手臂之上,而后抬手又捏了捏她的下巴,姜芙总算又睁了眼。
“姜芙你听我说,现在宫里都在传,崔枕安应是追不回来了,若他真一去不复返,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你。”他言辞一顿,想说的话还是卡在了嘴边不忍心讲。
其实他想说的是,一旦过两日朝廷追捕崔枕安无果,他平平安安的抵达了北境,那么姜芙势必会受刑罚,宫里人的手段,比杀人还过之不及,这才是最让钟元所担忧的。
姜芙这般小身板,哪里经受得了那些。
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再次听到崔枕安的名字,仿似过了经年之久,那般不真实。
即便现在姜芙脑子病的不清不楚,可一提到这个名字,心口便似有人以寒刀在她身上反复深挖,刀刀见骨。
她很想问问崔枕安,是不是走时根本不曾想过她的下场,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可此刻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他哪怕稍稍顾念自己一点儿,唯那么一点儿,都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字字深刻,钟元相信她是听进心里去的,他再抬眼朝四下望了望,确认果真别无旁人,才又迅速从自己腰间玉带中取了一粒黑丸塞到姜芙的手中,再将她指尖儿与手掌紧紧扣住,“姜芙,你信我一次,我有法子救你出去。”
“待我走后,你趁无人将这个吃了,其余的事就不必你管了。”
他生怕这会儿姜芙脑子糊涂听不真切,还不忘重复道:“一定将这个吃了!”
实则这个时候,姜芙并不认为谁还有能耐将她救出生天。
连姑母来时都恨不得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可钟元的心意她也不想反驳,甚至他说的话都未过脑子,只默然在他臂弯中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钟元的心才稍稍放下,伸手理了她身下的乱草,好歹让她躺的能舒服些。
该讲说的已经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