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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露头角,一道曙光打在院中,将院中残存的水坑照出细碎的光点。

檐下蜘蛛网上挂的水珠似若朝露,角落里栽种的芭蕉叶叶尖儿微垂。钟元一整夜未曾合眼,再出房门时,眼底挂了一片隐隐青色。

轻轻推开正房的木门,哑婆婆不知所踪,唯有姜芙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换下来的囚衣被丢在角落,钟元仅看一眼就别过目光。

现下姜芙的面色已经不似昨夜的死人色,却也挂着异样的苍白,钟元坐在床沿一侧,拉过她的手再次搭脉,这回的脉搏比先前还要强出不少,再翻动她的眼皮,瞳孔也未见异样。

门声突然响动,钟元回首望去,是哑婆婆端了一只瓷碗入门,离得稍近了些钟元才闻到饭香气,凑眼一瞧,里面是一碗白稠的米汤。

二人对视,钟元忙同哑婆婆比划,他此次出宫不易,很快就得回去,还需哑婆婆好生看顾姜芙。

哑婆婆勤快点头,将碗放下麻利同他比划,只让钟元放心。

未免节外生枝,钟元不敢多留,只是不忍的盯了姜芙良久,最后离开时还不忘提了床边角落的那身囚衣。

灶里的火未熄灭,上头正坐着一壶水,钟元坐在灶前的小凳子上,取了一根柴枝挑着那身囚衣送到了灶里。

粗布麻衣遇火便着,一入灶中,火旺燃起,滚了一灶的浓烟。

......

不同京城多雨潮湿,越往北行日头便越发灿烈。

夏风一起,卷起半人多高的灌木丛,蚱蜢尚幼,成片成片随着草动而跃起。

艳阳高照的午后,白云稀薄,头顶一轮烈日,天地似若蒸笼,长途奔行的马儿耸拉了头,连步子都慢了许多。

四面皆处农田,绿油满铺,近处连一处可遮阳的地方都寻不见,崔枕安一行人顺着十字阡陌骑在马背上慢行,焦灼的灿阳照面,崔枕安身上的衣衫几尽汗透,汗水顺着他的额发直线滑至尖削的下巴,滴在心口的衣襟处成了一片水渍。

他被烈日灼的眯起双眼,依稀记得当年离家时好似也曾路过这片农田,彼时他远离自幼生长之城池,踏上上京之路,怀揣惴惴,前途未卜,那种既生又死之感而今记起历历在目。

放眼望去,隐隐有城楼之廓隐于云端,似近在眼又不似,若隐若现仿若海市。

“路公子!路公子!”——正当崔枕安满心朝前之际,只听方柳在身后高声唤起,崔枕安回头望去,只见路行舟半眯着眼松散的朝后仰去,若非方柳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他定是要从马背上栽倒。

见状崔枕安忙勒了缰绳调转马头朝路行舟奔去,方柳此刻已将人拽了回来,路行舟朝前倒去,半个身子趴在马背上。

“这是怎么了?”崔枕安忙探身问道。

“怕是天气太热中暑了!”这两日顶着烈阳赶路,方柳眼见着也照比之前黑了许多,他腾出一只袖子拭了额上的汗珠子,嘴唇干咧,稍一动,唇线褶皱处透出些血迹。

崔枕安回目望去,前方不远处似一片林子,他急于归家,倒是忽略了旁人的身子吃得消吃不消,这一路行来,众人皆缺水疲惫,已是山穷水尽,劳顿至极。

“罢了,左右也已近了北境地界,不差这会儿,咱们去前面的林子里乘凉,太阳下山时再赶路。”

为了路行舟的安危,崔枕安强压下急于归家的焦灼,转而调了马头方向,率先朝西侧林中奔去。

到了林中,路行舟是被人抬下马背的,给他寻了处阴凉之所躺下,崔枕安忙解了路行舟上身衣衫帮他透气。

有长随自马背上取来水囊稍喂了路行舟一些,可这些崔枕安仍觉不够,他干脆将自己衣襟解开,才想从里衫处撕下一块柔软的料子打湿给路行舟擦脸,便见一物自内衫中滑落,正掉在他的膝下,顺势捡起才认出这是一方帕子,角处绣着荷花碧叶,针脚细密走线规整,栩栩如生,他一眼便认出这帕子是姜芙的......

奔亡似的赶路这么多天,他不曾宽衣解带,亦不曾留意何时带了这个在身上,离京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平安抵达北境,京城中的人或事都早已被他抛诸脑后,乍一见这帕子不免想到其主人,崔枕安的心弦竟莫名紧绷一下,一种异样之感披头盖脸的朝他袭来,他干捏着帕子在阴凉处愣了许久。

“世子,世子?”方柳见崔枕安神色古怪,以为他也跟着中暑了,忙凑过去低低唤他。

崔枕安目光自那帕上敛回,正要开口说什么,只听有长随指着不远处高喝一声:“来了!来了!”

这一嗓子十分响亮扰人,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朝这边行来。

作者有话说:

日后文中会出现穴位相关,提前说明,有些穴位名称都是我自己编造的~~~~~

第12章 已经丢了

见着身后所来的兵马,众人下一刻面露喜色,因为兵马所来方向正是北境城池所在。

“世子,定是王爷派人出来迎接您了!”方柳指着不远处,兴奋的险些原地跳起。

此地距离北境城池相近,附近暗哨定不会少,定是有暗哨认出了他们,回去报信。

崔枕安自地上站起,长身挺立,目及远方,眼见着那群兵马一点一点的朝他们靠近。

直到一队打头的人马行至林子近前,崔枕安与离他最近的一人对视。

那人身着一身甲胄,先是上下打量崔枕安一遍,看清他的容貌而后面充惊色,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崔枕安面前双手抱拳,高声道:“属下恭迎世子殿下归来!”

随行而来的众人一见,亦忙跟随首领跪伏,异口同声道:“属下恭迎世子殿下归来!”

气势逼人,声线洪亮,响声震天。

时隔多年,崔枕安的模样变化巨大,由昔日的少年长成了堂堂男子,五官轮廓更显深邃。即便阔别许久,崔枕安仍一眼便认出跪于眼前的首领是他父亲北境王手下的一名游击将军,名唤梁志。

“梁将军请起。”他腰背挺的笔直,尽管颠簸一路,衣着发髻略显邋遢,亦不失尊贵气度,遥遥看去,颇有些王者风范。

连多年未见的梁志亦在心中感叹。

梁志自地上起身,兴高采烈道:“方有人来报说世子回来了,王爷大喜,忙派了我们出城相迎。”

他一顿,瞧看跟着崔枕安同行的几人,个各似霜打的茄子,不由好奇道:“既世子归来,为何不得前捎个书信来,属下也好提前出来接您!”

“说来话长,”崔枕安不知该如何讲说,这一路行来的艰难,一路要躲着朝廷官兵,好不容易才到北境,不方便提前走漏风声,“行舟中暑了,先将他带回去要紧。”

说到路行舟,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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