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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恰好落在他被人架起的右侧大臂之上。

——褴褛破败的衣衫遮不住的一处旧伤,虽混了新血,那黯然沉旧的疤痕颜色依然醒目。

见钟元大臂近肩的伤口,不免让他想起多年以前在宫中湖心亭中遇刺的那一晚,一个趁他酒醉悄然近身的男子,一把透着寒光朝他心脏刺来的匕首......

将手上书暂搁一旁,崔枕安自坐榻上站起身来,站到钟元身前,垂眸认了那旧伤位置,犹记当时危急之间他夺了那刺客匕首反攻之,最后两败俱伤。

绝错不了,那朝他刺过来的匕首只肖稍移半寸崔枕安便会毙命,偶尔想来仍得庆幸。

“竟是你?”钟元身上的血腥气太重,崔枕安朝后退了半步,“原来咱们许多年前就交过手了。”

彼时旧朝皇帝尚在,看来,钟元不是为了旧朝皇帝。

事情变得越发有趣起来了,崔枕安微歪着头颇为玩味的瞧着他。

一直垂着头的钟元艰难抬起脸,一双眼隔着成缕的发隙间看他,虽重伤狼狈,仍面色鄙夷,唇角勾起,笑得轻蔑。

“看来咱们的仇既深又久远,你打定了主意不说吗?”

话音无回应,钟元便是这般打定主意的。

崔枕安负手而立,笑着点了下头,随而转身回到窗榻上坐下,恰巧这时仇杨回来。

他径直路过钟元看也没瞧看一眼,到了崔枕安身旁报道:“殿下,属下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出来了,这.....这钟元在京郊有处宅子,里面住了两个女人,一个又聋又哑,应该是个看家的老妈子,另外一个年纪不大,据说是他一直养在那里的。”

“女人?”崔枕安眼前一亮,偏头瞧看仇杨,尾音带着笑意。

一个宦官,不仅在宫外有宅院,还有女人......

“是,”仇杨很肯定的点头解释,“是女人,宫中有头有脸的宦官有宅院也不是稀罕事,也有人与宫女对食,再宽绰些的,便会娶个女人放在家里养着。”

这早就不是秘密了,不过也不是光彩事,摆在明面上也有几许腌臜,崔枕安位高权重,自是不会听说这些,乍一耳闻倒觉奇趣。

听到仇杨的话,原本还歪头轻蔑的钟元眼中终泛起了紧张与凌乱。

仅那一瞬便被崔枕安捕捉到,他心头一亮,长身坐正,立即吩咐下去:“既如此,该让他们这对有情人见个面才是。”

“把人带来后直接送到暗牢中去,将昨夜他受的刑法也给那女子受上一遍,就让他亲眼在一旁看着!”

“不!”一直软瘫被架住的人终疾声一回,朝心无力的朝前够去,咬牙切齿地摇头,“你不能那么对她!你不能!”

见钟元终肯开口,崔枕安手肘搭到了小几之上,轻笑一声,“你倒真是个多情的种子,还会怜香惜玉,看来这女人是你的软肋?”

“崔枕安,你不能那么对她!不能!”嘶吼这几句,几乎用尽了钟元的全身力气。

“你还在这里做甚?”崔枕安眼角睨在仇杨身上。

仇杨不敢耽搁,“属下这就去安排。”

眼见着仇杨出去,钟元如何回身都巴望不到,更阻不了,一想到或是他受的手段都会落在姜芙身上,心如刀绞。

就在连自己也要被人拖出去时他猛呼一声,声音凄厉,“崔枕安!”

可那人高高在上,似看戏一般看着他。

心口凌乱、挣扎、绞疼、似脾脏俱焚,他却无力、无法阻止或改变一切。

死没什么的难的,钟元不怕死,他只怕在这世上他最后关心的一个人被伤害。

终,钟元还是认命了,还是服软了,再不复之前的决然,只缓缓从血色干涸的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你不能那么对她......看在她曾对你一片深情的份上......”

坐榻上那人原本还看戏文一般眸光含笑,却在听到钟元讲出这一句时立时正色起来,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看在她爱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别再欺负她了......”本就极尽虚弱的人方才经了那一场血气上涌体力不支,终摇摇晃晃又晕死过去。

却给了崔枕安猛然一击,他分明意识到了什么,迅急自榻上站起,高声响彻殿中,“你说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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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你是钟姜氏吗?

“你说的到是谁?”

声余殿中, 却再无人回应。

在一旁懵然的方柳疑惑看向崔枕安,不知他突然这般是为何。

被架起的人连头都不再抬一下,自知再问无果, 崔枕安恍神似的轻眨两下眼皮,重新坐回榻上,先前眼中的戏色, 这会儿当真是半分也无了。

“一会儿仇杨回来,先让他把人带到这里来,不必直接送去暗牢。”良久才又开口。

此时的钟元身负重伤, 连意识都未必清醒, 或也仅是随口说了一句胡话, 哪怕是胡话,也让崔枕安在心头自起无数个念头, 哪怕有一点可能, 也不能轻易放过。

突有一种十分莫名却又强烈的感觉袭来, 绕于身心久久不散, 只觉得自己心脏狂跳,却非绞疼,而是史之无前的一种期待。

“是。“方柳仍未品出前因后果, 且听他怎么说便怎么做。

方才还那般春风得意高高在上的人, 现下轮到自己忐忑、紧张、期待还有些许兴奋。

既盼着见到那人,又怕不是他心中所想, 一见就知空欢喜。

那姜芙怎么可能被一个太监养在宅院里呢?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难道当初验尸的仵作出了错?即便一人失手,可还有医官使在, 难道是两个人齐伙来保她性命?思来想去, 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倘若不是,钟元又何故那般讲。

疑窦一起便再难平复,等待仇杨带着人归来的这段时间,要么在殿中来回踱步,要么起身再坐下,反反复复,心里始终荡着一口气,咽不下又吐不出。

直到姜芙被带到太子府邸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见到一行人闯入小宅的那刻好像便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

她不怕崔枕安,因为自认为没有哪处对不起这个人,她自问无愧,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钟元。来拿她的人除了自报太子府的人之外多一句话也不肯说,她更不敢贸然去问。

她惶恐的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带到太子府的,到了府门前,人高马大的方柳早已候在阶上。

二人一上一下对视刹那,两个人齐齐怔住。

方柳双瞳之中的震惊比姜芙要浓重百倍,明明早就死在两年前的人,此刻竟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与前先丝毫未差,也好像在这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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