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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
“康愿再求一次。”谢无恙再拜。
长公主凝望他许久,忽然低低问道:“你既然想求,愿拿什么换?”
谢无恙回望着她:“皇姑母当年想要的,如今亦可取之。”
沙沙竹叶声里,姑侄二人长久地对视,谁都没有动。
最后长公主笑了一声,移开了目光,轻叹道:“无恙,你真是个没野心的孩子……你是怎么在皇宫里长大的?”
她没等谢无恙回答,又摇头叹道:“再换做几年前,你许我的东西,我大约就心动了……但是我真的老了啊。”
“你要许给我,我却不想要了。”她淡淡道,“我请你们来,只是想见一见故人之子。既然见到了,你们回去吧。”
“皇姑母……”谢无恙低声说。
“走吧。”长公主闭目叹息,“我倦了。”
环绕在厅堂外的竹叶摇曳作响,却衬得此间格外清寂无声。
回到停在府外的马车里后,谢无恙渐渐有些脱力。他倚靠在车厢壁上,仰头微微喘息着,疲倦地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身边的少女封住了唇。
“不许自责。”她咬了下唇,“谢无恙,你本来要许给皇姑母的是什么?”
“权力。”他轻声说,“听闻十数年前,那场夺嫡之争里……皇姑母本来想要争一争的。”
“当年死了很多人……先皇子嗣里只剩下三人。如珩远避江南,得以幸免于难。他后来同我说,皇姑母是嫡长女,有三千府兵,又有将军府支持,本可以一试。”
“但她最后选择了支持我父皇。”他说,“这些年来,她心里大约有过不甘吧?”
这是极为隐秘的旧事。两个人都把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贴在一起说话,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谢无恙离姜葵很近。他的衣袍上有沉沉的檀香味,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传来,触碰到她的鼻尖……她忽然感到这种香味如此沉重。
“谢无恙,你睡一会儿吧。”她低声说,“你有多久没睡了?”
“我没事。”他轻轻摇头,“我们去大理寺……”
他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身边的少女陡然给他来了一记手刀,径直打晕了他。
“你给我睡觉。”她闷声道。
他重重地歪倒在她的身上,她伸手扶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他昏睡的样子难得地安然,低垂的睫羽静谧,平稳的呼吸声低低落在她的耳边。
“回东宫。”她对外面高声下令。
然后她偏过脸,望着他的侧颜。
“……辛苦你了。”
-
将军府前,灯火煌煌。
这里已被包围多时。这一夜,金吾卫奉旨而出,欲将府中人等一应缉拿,送入大理寺狱看押,等待处刑问斩。
“嗒”的一声,一棵高大槐树上隐然有树叶一动。
灯火晦暗的小巷里,怀抱白麻布包裹的少女坐在树冠间,借着宽厚的树干隐去身形,低头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流。
犹豫许久后,姜葵仍然来了这里。
府里是她的家人。她带着她的枪,等在树上,想救她的家人。
金吾卫实在太多了,她只能救得出一个人。她咬着下唇,思考了半晌,最终从树上翻身落下。
她扯开了枪上的白麻布,深吸一口气,足尖点地跃起。
紧接着一双手倏忽从背后出现,一把捂住了她的口。
她被人紧紧按在怀里,重重地靠在他的胸口,双肩被突如其来地禁锢。
她闷哼着挣扎了一下。一缕清冽的白梅气味扑进她的呼吸里,那个人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似一阵微风擦过她的耳边。
“江小满。”他说。
“祝子安!”她的声音闷在他的手掌心里,“你干什么!”
“别动。”他低声说,“信我。”
她又挣扎了一会儿,被他摁着退回了小巷里。
“别动。”他又说。
她终于停止了挣扎,在他的怀里一点点瘫软下去。
他扶着她的双肩,转到她的面前,抬起头。
“江小满,你听我说。”
他认真望着她的眼睛。
“……我们去劫法场吧。”
作者有话说:
小满:(凶小谢)不睡觉是吧?直接打晕。
好了马上甜回来了QAQ
? 卷三·踏雪行 ?
第60章 热水
◎你别回去了。◎
风掠过小巷带起沙沙的叶响。
面前的少年低头看她, 眼瞳明亮又凛冽,似星光落在水面。
她微怔,茫然:“……劫法场?”
“嗯。”他点头, “我们一起。”
“可是——”
她眨了眨眼睛, 慢慢反应过来, 猛然抬头瞪他:“祝子安你是笨蛋吗?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劫法场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是同天子对着干……”
话没说完,她的口中忽地被塞了东西。
她下意识地咬了一下,沁凉的甜味四溢出来。
原来他往她口中塞了一块糖,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嘴。
他低头看着她咬着那颗糖, 含含糊糊地说不出话来, 唇角不自禁地上扬起来。
“祝子安, ”她吞下了糖,恼火地喊,“你干什么啊?”
他倏忽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弄得她闭了一下眼睛。温和好听的少年嗓音在耳边抱怨似的响起:“江小满, 你怎么这么能哭啊?”
“啊?”她愣住。
“眼睛肿了。”他严肃指出, “狸花猫一样。”
“我哪有?”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睑。
“有。”他说。
她扬起脸, 望见他眼里的狡黠笑意, 一时气得什么都忘了,攥起拳头去打他。
他站着任她雨点般打了几拳,直到她打累了收回手, 才低低地问她:“还很难过么?”
“好了一点。”她闷着声音。
“那我们去劫法场。”他说, “距离处刑之期还有十二日。”
“可是......”她迟疑着。
他歪头笑起来:“江小满,你不会怕了吧?”
“我怎么会怕——”她立即反驳,抬头撞见他的目光。
他敛了笑意, 极为郑重地望向她。泠泠的月光斜照在他的发间, 在他的清隽面庞上投落出深浅不一的淡影, 似是沾染了细碎的雪粒。
“江小满,”他说,“我们去劫法场。”
他替她理了理颊边的乱发,双手放在她的肩头,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里是长安,我们和天子对着干。我们去把你的家人救出来。”
“所有人,”他承诺道,“都要救出来。”
“一定。”他确认了一遍。
“笨蛋祝子安。”她说。
“笨蛋江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