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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证,可万千将士俱都看见了你独自一人骑马奔来。如此行径,便是当场斩杀也不为过。”

燕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未将她扶起。

这样瞧他,阴翳笼罩住了整个脸庞,看不清楚神情,愈显尊贵漠然。

她费力地仰着头,左肩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液,许是羽箭刺痛了男人的双目,他闭了闭眼,深叹一口气。

蹲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修长分明的指节按住羽箭,硬生生将其折断。

虽还未拔出,如此动作却又扯动了伤口,阿枝痛得猛颤,燕珝却站起身来,毫不在意地用手帕拂净手上的鲜血。

“早些回营,回宫后,随我向父皇请罪。”

他站直了身子,在大秦的精锐将士前,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面上毫无波澜,仿佛她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如今给他招惹了麻烦。

该被丢弃。

“至于你那些为自己脱罪的无稽之谈……日后便莫要再提了。”

话音刚落,他便将沾满鲜血的帕子扔在了她身边,长腿一迈,转身离去。

阿枝看着那帕子悠悠落地,鲜红的血迹覆于其上,心脏好像被人重重扯了一把,喘不上气来。

没有人,没有人相信她。

为什么燕珝要如此对她。

阿枝肩上的剧痛一阵又一阵地刺痛着,几次想要昏厥,却又因为疼痛不得不保持了清醒。

可越是这样的清醒,越让她难堪。

她是女眷,是公主,是晋王侧妃。在场将士无人敢抬眼看她,却正因如此,她更能感受到他们心中对她的鄙夷不屑。

从她身旁经过的每一次冷哼中,或是停留的那一瞬里,亦或是长剑不满地收回剑鞘中的声音中。

她自来是不讨人欢喜的,阿枝又一次认识到。

阿枝闭上双眼,忍住剧痛,她闯了大祸,会连累他。

都是因为她……

茯苓和小顺子终于赶来,见状吓得惊慌,与赶来的宫人将她扶起,由步辇送她回营。

阿枝半身鲜血,半身污泥,发髻散乱,偏偏营帐此前安排得偏远,要经过一大片营帐。

贵人们消息灵通,都听说了消息,有含蓄的尚且背后偷笑,直白的竟自己站了出来,瞧着她被步辇抬着送回去。

一双双好奇讥讽又不加掩饰的眸子从她身上一遍遍扫过,阿枝羞愤欲死,只能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

女眷都是熟面孔,阿枝侧过脸,不想直面她们的轻蔑。

她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却在泪眼朦胧的时候,在人群中看见一个清丽的身影。

面容从未见过,气质却出尘,身如细柳,月白锦裙勾勒得人亭亭玉立,细长的脖颈让她在人群中宛如一只白鹤。

距离她并不远,站在一群讥笑的贵女正中,想来身份不低。

与她们不同的是,她眉头轻蹙,好似有万分忧愁。

阿枝心头一跳。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人或许就是那个传说中,文雅万分,端庄识礼的付家女,付菡。

姿态袅袅,和燕珝甚是相配。

而她一身污泥,狼狈不堪。

第22章 箭矢

“郑太医,娘娘的伤如何?”

郑太医四十来岁,蓄起了胡须,眉头紧皱将手搭在阿枝的腕上。

半晌沉吟道:“娘娘体弱,兼又惊惧交加,这体内的箭头必须及早取出。”

茯苓眼泪都要出来了,“郑太医,还请您快些将箭头取出,这样锋利的箭矢扎进去肯定很疼。”

郑太医点点头,又摇头,不慌不忙道:“取箭容易,只是……”

“只是什么?”

“娘娘是女子,岂能让外男看了娘娘贵体?”

玉珠过来,开口接道。

郑太医叹气,愁眉不展,“是这个理。”

茯苓慌乱,“那该如何,此处又没有女医,总不能让娘娘一直痛着吧!”

阿枝疼得晕沉,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打湿了背脊,唇色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茯苓更心疼,哀求道:“郑太医,还请您救救娘娘,若您不救……”

“不成!”玉珠制止道:“娘娘玉体贵躯不可为外人见——”

“那你要如何,眼睁睁看着娘娘受苦吗!”茯苓猛地站起身来,将玉珠推了一把。

“一口一个规矩,实则从未把娘娘放在眼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茯苓眼泪落下,继续哀求:“郑太医,您……”

“我来罢。”

清澈明亮的嗓音从营外传来,掀起帘子的同时带来了一片光亮,眼熟的月白色衣衫飘逸轻盈,几步便到了她跟前。

她姿态端方,行了个礼,“民女付菡见过娘娘。”

阿枝愣神,极少被人恭敬行礼,一时竟忘了让她起身。

半晌才反应过来,忍着痛点点头,让她免礼。

付菡起身,看清了营内的布局,缓步走到她身旁。

“民女不请自来,还请娘娘莫要怪罪。实是听说娘娘重伤,忧心不已,特意前来看望。”

“民女自幼多病,久病成医也算会些医术,娘娘若信得过民女,民女愿自请,为娘娘拔除箭矢。”

阿枝愣愣地看着这样的神仙妃子,宛如谪仙般出现在眼前,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说着令她不可思议的话。

“你要……帮我?”

她眨了眨眼,不可置信。

付菡颔首:“娘娘乐意的话。”

茯苓有些担忧,这付菡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贵女,虽然瞧着文弱,但方才分明是与那些嘲笑娘娘的娘子们站在一处的。

说不定也是来看笑话的,若是包藏祸心想要还娘娘,以娘娘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定不是对手。

她正想出声,阿枝便摇了摇头,止住了她的话。

“我信你,你来吧。”

小顺子和茯苓搬来屏风,郑太医坐在屏风之后,指导着付菡的动作。

付菡轻柔地将她扶起,肩膀处的血液沾粘在身上,只能剪开。

茯苓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付菡止住。

付菡拿来剪刀,动作不听,口中淡淡道:“你且等着,待会儿有人带你去问话。”

“我?”茯苓疑惑。

付菡手上忙碌,只是点头,声音浅淡。

“擅闯围场是大事,娘娘又受伤,你们这些伺候的难辞其咎。”

阿枝想要出声,被她按住。

冷静的眸子让她也恢复了些理智,付菡出声:“娘娘不必忧心,只是问话。”

她都如此说了,阿枝也只好乖乖闭嘴。果真带着血污的衣裳还未处理完,就听见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

茯苓行了礼,面带忧愁地看了她一眼,和小顺子一同去了。

阿枝看着他二人远去的方向,忧心忡忡。

玉珠端来清水,拧干了帕子。付菡睇她一眼,没有说话。

肩膀处的衣裳被一点点剪开,露出其中的小衣,玉白圆润的箭头如今有了可怖的血洞,稍一触碰便觉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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