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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犯错,五哥动用私权整治他,他就成了被欺压的一方了。但把他调到掌控大权的大理?寺,给了他更?好的选择、更?大的活动空间,他若是没能禁受住诱惑犯了错,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咎由?自取……”江颂月心口一跳,记起前几日听说的,楚大夫抄家所得财务流于集市的事情。

贺笳生想迎娶高门?娇娘,门?第、家财都配不起,难保不会动歪心思。

倘若那事是他做的,觊觎皇帝的金库,轻则充军,重则处死,贺笳生是名声、美人、前途,三样?皆毁,这辈子再别想翻身了。

——届时他知晓是被人整治了,可没人逼他,所有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做的,只能凄凉地接受审判,不知会如何后悔推了军器监丞那门?亲事。

江颂月在?此时代入了下?贺笳生的处境,无端起了身寒意?。

闻人惊阙这是要从各个方面毁了贺笳生,与她所认知的温润公子相?差太远了……

“五嫂……”闻人听榆泪汪汪地求她。

江颂月回?神,道:“我记得你的事,你放心,这几日我就与你五哥商量。你帮他做事,合该他帮你解决麻烦,你别哭了,先回?去等着。”

闻人听榆哽咽着答应了。

折腾一整日,送走闻人听榆,迎到前来慰问的袁书屏,到用晚膳时,江颂月才真正?放松下?来。

闻人惊阙被人领回?来,“与八妹聊完了?”

江颂月听出他在?揶揄自己,绷了绷嘴角,道:“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两人身处凝光院的小膳食厅,下?人将?闻人惊阙送至屋中就退去了外面,熟悉的地方,闻人惊阙无需竹杖,顺着旧时记忆与江颂月的声音,就能顺利抵达她身边。

初抬步,江颂月坐着不动。

迈出三步,她站了起来。

闻人惊阙笑了,边往圆桌走,边说道:“事情都解决了,该消气了……”

“咚”的一道碰撞声,闻人惊阙收声皱眉,江颂月快速上前扶着他,“我忘了与你说面前有个凳子了,磕疼了吗?”

“疼。”闻人惊阙道,“睡前你给我揉揉。”

江颂月立刻不心疼了,“自己揉!”

她扶着闻人惊阙在?桌边坐下?,把帕子塞进他手中,道:“你少说胡话,说了我有事问你呢。”

“你问。”

要问的太多,江颂月得理?一理?。

她等闻人惊阙擦过手,收了帕子,习惯性地给他夹了菜,安静用了会儿膳食,江颂月让伺候的侍婢全部退下?,问:“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刺杀司徒少卿的?”

“不是刺杀他,对方的目标是他运送的余望山的尸首。这要从数年?前说起……”

闻人惊阙三言两语把元妃落难的往事说了出来。

江颂月只是好奇问一问司徒少靖被刺杀的事,冷不丁地听见了皇家秘事。

身为另一当事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知晓了当年?在?乱葬岗捡起的妇人是当今太后,江颂月手中筷子“啪嗒”两声掉在?了桌上。

闻人惊阙当不知晓,继续解释:“余望山若活着,那场刺杀的目标就是他。若死了,对方要做的就是确认他的尸身。”

“那、那……”

“陛下?让我问出幕后人,没来得及问,余望山就死了,消息断了。现在?只好假装余望山还活着,引诱幕后人来杀他。所以,棺材里是空的,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信息太多,江颂月暂时卡壳。

默默捡起筷子,食之无味地用过晚膳。临睡前,她才把事情梳理?清楚了。

其实仔细思量那些事情,当年?捡起的妇人是不是太后、有没有人意?图刺杀陈瞩,这些事情与她没有太多关系,不是她能置喙的。

她只要确认余望山死了,不会再威胁到她就够了。

江颂月想的开,琐事一抛,问出最好奇的一条,“你就这么把事情告诉我了?陛下?不是让你保密吗?”

“为了表心意?,省得你再误会我。”

闻人惊阙行动不便?,洗漱后就被扶到床头坐着,手中拿着他常看的竹简。

在?江颂月的注视下?,他的手从刻字上移开,慢悠悠道,“因为祖父喊我过去,是要我休弃你……这话经由?别人传与你,你定然又要怀疑我,索性我直接与你说了。”

“我未遵守皇命,私下?将?皇室秘辛告知于你,倘若哪日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大可去宫中揭发我。这样?可否让你安心?”

江颂月紧了紧手指,抿唇凝视着他。

现在?她信了闻人惊阙休弃她是辅国公的要求,闻人惊阙本人并?无这种想法。

但同时,也完全信了余望山的话。

他真的没把皇帝当回?事,欺君之罪,想都不想就犯了!

那么相?应的,他骗了自己也是真的!

江颂月不确定他骗自己的到底是不是眼瞎,脸阴沉沉的,什么心情都提不起来了。

“气了?”闻人惊阙尝试牵她的手,“月萝,我什么都说了,把欺君的把柄递到你手里了,你还不信我?”

“我信你个鬼!”

江颂月忍不了气,往他手上掐了两下?,数落道:“不遵皇命!不顾兄妹情谊!心思深重,坑人的圈套一环扣一环!你都不是正?人君子,怎么让我相?信?”

与他外在?的美名全然不符!

这个华贵的府邸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前两条罪责闻人惊阙承认,圈套那一条江颂月不该知道……是闻人听榆。

真是他的好八妹。

闻人惊阙不慌不忙,挑眉道:“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反过来责备我不够君子?照这么说,再有类似的事情,我可就瞒着你了。”

江颂月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受骗了。

不是闻人惊阙骗她,是她自己由?着闻人惊阙的外在?与名声做了猜想,以为他是多么温柔正?直的人。

瞧着穿着寝衣靠着床头的闻人惊阙,人模人样?的,怎么就是这样?性情的人?

可能怎么办呢?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

江颂月上了榻,寝被一掀,背对着闻人惊阙躺下?。

“不告诉你要生气,告诉你了,也要生气?总要让我知晓生气的缘由?吧?”

过了会儿,江颂月才闷闷道:“你心眼这么多,现在?什么都与我说,万一以后想甩掉我了,对我用计谋,我如何防备得了?”

闻人惊阙差点被她问住,停顿了下?,道:“昨日在?菩提庙,大师说之前的法子对我眼睛无用,还得继续瞎着……我一个瞎子,使些计谋还成,衣食住行,哪样?不得依靠你?若是让你不愉快了,你把我带出城去,寻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我打一顿,谎称遇袭,我能怎么办?”

他敢有一点耍心机的端倪,就将?他打一顿,这个可行。

但前提是他真的还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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