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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人存活。
那些人早在矿山和晒盐的海边被掏空了身子,不停下反倒能多活些时日,一放松下来,寿数就尽了。
她看得脑仁儿疼,眼眶子憋得发烫,听到阿彩的声音,她将情报塞回鲁班盒中锁好,捏了捏额角起身。
至于甜汤,傅绫罗微微蹙眉,实在是没胃口,她软声吩咐:“请岳御史进来说话。”
阿彩不敢多劝,却也着急,夫人那把子腰,再不好好吃东西,不用折都要断了。
无奈,阿彩将岳者华请进书房,咬了咬牙,想往后院跑,去找祝阿孃,也只有祝阿孃能好好劝劝夫人了。
只是她还没能跑出墨麟阁,就突然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噗通一声吓跪了。
“王……”
纪忱江黑着脸,用眼神冷冷睨她一眼,令她噤声,自己脚尖一点,面无表情上了房顶。
今儿个风不小,听着里头两人说话,他只感觉,那冷风全吹心窝里去了,吹得他心肠漏风,拔凉拔凉的。
外头伺候的阿云等武婢,一个个惊于王上冷冰冰的气势,噤若寒蝉。
岳者华一进门,看到傅绫罗,唇角原本温和的笑容顿住,他迟疑着站在门口,揖礼都停到了一半。
“夫人,你这是害喜了?”岳者华不动声色扫过傅绫罗。
他过目不忘,看过有医书记载,女子有孕月余就会有呕吐反应,严重者四月才止,身子消瘦能比无孕信的女娘还要单薄。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傅绫罗被逗笑了,“有这么明显?倒不是有孕,只是听闻岳御史说的京都事体,我了解了一下……”
不用她多说,他们俩人确实比旁人都多一些默契。
岳者华想起自己当初从那些猎活肉的宴上回来,是如何吃不下饭,甚至看到恶狼撕咬……恶心到吐的那段日子,他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规规矩矩给傅绫罗拜过礼,缓步走近,眉心微皱,“夫人万不必为那些畜生伤了自己的身子,你只有保重自己,才能救百姓于水火。”
傅绫罗轻叹了声,她明白这个道理,只还是难受。
她逼着自己拿起甜汤里的汤匙,问岳者华,“你可是想好了?”
岳者华跪坐在矮几前,温和笑道:“夫人恩威并施,也叫我明白夫人之才能,定江王之心计,对这天下百姓而言百利而无一嗨,我如何还有旁的选择。”
傅绫罗沉默,慢慢喝着甜汤没说话。
纪忱江其实没有登顶京都的想法,傅绫罗心知,那地方对他来说只有恶心的回忆。
他想要灭了大睿,而后归隐,往后江山归谁,天下如何,他其实不想管。
岳者华挑眉,笑意转凉,“既夫人已了解天下事,你觉得谁合适坐那把椅子?殷氏不除,覆巢之下无完卵,你和王上即便是躲入桃花源,也得不到真正的安宁。”
他看着消瘦许多,却越发娇美的女娘,藏起眸底对天下的怜悯,笑道:“就夫人你这侧面得知些消息,都能将自己折磨得令人心疼的模样,到时百姓们于水火之中,你真能袖手旁观?”
傅绫罗依然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是做不到的。
她不需要人感激,可若真有无辜百姓在她面前受罪,能帮她一定会帮。
但她不会替纪忱江做决定,那个男人给了她自在去帮人的底气,她只会陪伴他完成自己的心愿。
她不喜旁人强求她什么,自然推己及人。
她的沉默,叫纪忱江身上冰冷气势稍微顿了下,他为人敏锐,心知傅绫罗为何沉默。
还好这小东西有点良心,纪忱江唇角微微下压,眸底带了笑。
阿钦武力不弱,铜甲卫不会任他在王府出入。
他进不了墨麟阁,也就不知恶狼回归,无法提醒自家公子。
岳者华不知道外头有人听着,笑道愈发肆意,“若王上不愿执掌江山,倒也没什么,左右夫人才是南地最尊贵之人,这天下换个女君说不定会更好?”
他笑着拱手,以额心几乎抵到矮几,“观南不才,若为女君,愿为九步阶下臣。”
龙椅与大臣们相隔的,正是九步金玉台阶。
纪忱江面容又冷下来,心里再次起了杀意,他就知道这短命鬼不怀好意!
傅绫罗好不容易喝完甜汤,擦擦唇角,翻了个白眼,“如岳御史这样的国士之才,我一个女娘何德何能,令你站在阶下。”
不等岳者华开口,傅绫罗不疾不徐道:“更重要的是,你要往阶下站,那人说不定连金殿都要铲掉,我舍不得。”
纪忱江愣了下,在自己还没发现的时候,不自禁弯起了眉眼。
底下偷偷看着的铜甲卫精锐,还有武婢,全都发现了,屋顶气息突然荡漾。
岳者华唇角多了点苦涩,“夫人真是不一样了,远比以前豁达。”
以前的傅绫罗,不会承认自己对定江王的这份心软。
“我从来都是如此,只是岳御史不了解我罢了。”傅绫罗淡淡道,没心思跟岳者华多谈风月。
她没有做女皇的大志向,更心知肚明,这天地下两情相悦之人,若劳燕分飞,多起于误会和不长嘴。
她和纪忱江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但她不会让没必要的事情发生,比如用裙下臣来伤他的心。
她直接换了话题,“岳御史不如说说,为何京都使节惨死,你还能稳坐御史府的缘由?”
岳者华微笑:“我能好好在御史府呆着,那定是因为我对京都来说还有用,夫人以为我作用在何处?”
傅绫罗仔细思忖片刻,她还没来得及看边南郡的情报,但去过边南郡一趟,她也有所猜测。
“京都希望你给南疆战事添堵?”她声音轻缓,思忖着摇摇头。
“不,京都是希望,南疆要打压,但在打压过后,定江王没必要活着回来?”
她想起乔安说过的往事,面色冷淡了些,“或者重伤而归,如今的南地,却是再没有一个纪忱江能继承王位了。”
真真打的一手好算盘,若定江王身死,南地百姓头一个遭殃。
她直直看向岳者华,“你打算如何做?”
岳者华被傅绫罗眸底的冷意和审视震了一息,心下升起苦涩,他低低叹道:“难不成,在娘子心里,观南就是这般不顾你死活之人?”
若定江王身死,傅绫罗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封君,也活不成。
纪忱江神色难看,今天的风可不小,那短命鬼也不怕闪了舌头!
傅绫罗定定看着岳者华,蓦地笑了出来,声音甜软的叫纪忱江那俊脸儿愈发像个阎罗。
“岳观南,是我重要,还是岳家几百口人命更重要?”她斜靠在扶手上,恍惚叫岳者华以为自己看到了定江王。
傅绫罗的声音,也如纪忱江一样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