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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江上马要带军出发时,背影顿了下,始终未曾回头。

傅绫罗扬声喊住纪忱江,“纪长舟!我等你为悦儿取名!”

她始终未曾叫纪忱江给长悦取大名,就为了让他记得,要活着为闺女取名。

纪忱江喉头滚了滚,声音运上内力,传遍大军——

“尊女君令!出发!”

这一日的阳光格外灿烂,映在还没来得及化掉的雪上,亮得人眼窝子疼,好多人都忍不住落了泪。

将士也多是南地人,哭得最厉害的,当属他们的亲眷友人。

祈夫人看着鬓角花白的夫君,骑在高头大马上,扶着儿媳妇眼泪纵横。

宁音看着脸色苍白,还未曾痊愈的卫喆跟随在纪忱江身侧,也哭得不能自已。

祝阿孃这般心硬的女子,看着自己养大的那几个孩子,连乔安都不肯成亲,跟随在了纪忱江身侧,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

只有傅绫罗,未曾再掉一滴泪。

纪忱江走了,她哭给谁看呢?

没有人挂怀的时候,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与其哭得死去活来,不如叫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没有后顾之忧。

“回府!”傅绫罗淡然吩咐,转身抱着孩子入马车的时候,甩掉了一片晶莹,始终冷静。

*

正月十五,傅绫罗亲自带领百官去往边南郡,在老宅浩浩荡荡祭祖。

先前文人们流传出去的檄文,被王府丞带着手下的文官,慷慨激昂宣读给百姓。

几位年纪不小的文官,数度落泪,历数封地的恶行,京都的荒谬,引得百姓和文人们愈发愤慨,群起呼号——

“清君侧!”

“杀贪官!”

“反了这腐朽的朝廷!”

……

傅绫罗坐在飞鸿楼的窗边,冷静吩咐,“将文人的诗文,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写得格外犀利感人的,特许官职,让他们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

纪云熙铿锵应下。

很快,那些笔杆子格外犀利的文人,一一走到了台前。

他们的故事,诗文,飞快传遍大江南北,引起了无数文人的共鸣和渴望。

支持定江王反了大睿的声音,从零零碎碎,逐渐变成了一股洪流。

*

六月十五,纪忱江打败豫州驻军,活捉豫王和豫王世子,朝着荆州出发。

驻扎在豫州三十里外的王帐中,纪忱江满脸风霜,却沉静无比。

“女君为我等造势,并不是让我等趁机造反,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稳得住。”

“记住,我们只是清君侧,捉拿的封王都带走,好生伺候着,别叫他们轻易死了。”

乔安没懂,“这是为甚?那夫人给咱们造势有什么用?”

卫明笑吟吟替纪忱江解答,“大家都盼着王上反,那是民心所指,但战乱之中我等若是真反了,就成了乱臣贼子,叫人心里不踏实,以为王上是惦记那把龙椅呢。”

这就跟花楼里的姑娘似的,名声传出去了,越是不肯见人,越是叫人捧得高高的,恨不能一掷千金。

“可封王呢?”周奇也不大懂。

他们好不容易拿下豫王,若是不处置,杀鸡儆猴叫其他封地看看,还得费大力气跟其他封地打仗啊。

纪忱江轻笑,“我们不沾殷氏子的血,传出消息去,只有万民书能处置封王。”

如此,也不枉费阿棠给他造的势。

得知能够处置曾压迫他们的权贵,民心会愈发向着纪家军,其他封地过活没那么容易的百姓们知道了,呵呵……

王府丞不在,在场心眼子最多的就是纪忱江和卫明。

看到纪忱江这得意模样,卫明唇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喟叹。

这俩人啊,前头闹腾的时候,就针锋对麦芒,他还头疼来着。

现在看来,倒不是坏事,就是相互扶持,也势均力敌,倒显得格外有默契。

*

十一月底,大雪纷飞中,纪忱江一路势如破竹,杀破了荆州和衮州的城门。

衮州不愧是靠海最富庶的封地,充王府里,各种新奇奢靡的东西数不胜数。

黄白之物被纪忱江收起来,一部分换了大量铜板和银角子,分发给百姓和矿山里的黑工们。

那些新奇玩意儿,纪忱江令铜甲卫精卫八百里加急送回定江郡,当做年礼。

除夕宴请,傅绫罗的生辰在勤政轩大殿内,与大臣和权贵及其家眷一起庆贺。

傅绫罗只留了纪忱江亲手雕刻的全福梳,其他的新鲜玩意儿,都当做定江王的礼,送到了各家手里。

贤均和长悦都已经能扶着婆婆车站起来了,叫三岁的贤均已经能零星能蹦出不少词儿来,刚抓完周的长悦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但就这样,底下人也是没口子的夸。

“大公子长得真像王上,小女君也是美人坯子。”

傅绫罗和纪云熙都心下微哂,要是真像就坏了,某个暗卫还不得从地底下爬起来哭啊。

“虎父无犬子,瞧着大公子就是利落的,定跟王上一样勇猛,既抓了弓箭,往后定会护着小女君。”

傅绫罗笑而不语,贤均的身份以后大家会知道。

但无论如何,他也会是纪家的义子,这孩子已经入了纪家族谱的。

至于是为长悦保驾护航,还是他能有一番作为,将来还要看孩子的,她不强求,只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快活。

还有人问,“如今王上都打到衮州啦?那等拿下河州,岂不是就能入京都了?”

说话的人自己都咋舌,定江王是南地战神,大家都知道。

但也是才知道他如此骁勇善战,这才一年功夫,都已经逼近京畿。

当然,有乐观的,就有悲观的。

也有人小声辩驳,“京畿大营有三万将士,禁卫军也有近万人,还有京都护卫军万人,堪比咱们南地驻军的数量了,没那么好赢吧?”

说话的是定江郡兵马司的官员,声音并不大,可原本还低头玩着手里彩色碧玺串的长悦,突然抬起脑袋。

贤均比她活泼的多,站在婆婆车里,正被祈夫人和王夫人逗得嘎嘎乐呢,突然就被长悦揪了个跟头。

贤均:???

长悦不管他,用力抓着婆婆车的边缘,大声道:“赢!赢!”

众人还没来得及为从没开口的女公子惊讶,可能因为长悦太用力气了,说完话她‘嘭’地放了个屁,震住了底下所有的闲聊。

长悦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愣了下,撇撇嘴,有点想哭。

傅绫罗和纪云熙低着头,咬着舌尖,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底下人反应也快,夸赞立马潮水般涌到长悦耳边——

“好好好!女公子这……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

“都说小孩子通漫天神佛,能看到凡人所不能见,王上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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