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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一圈,蹬了蹬脚上的鹿皮小靴,对顾菀笑哼道:“快瞧瞧,我这新到手的骑装怎么样,好不好看?”

“剪裁合宜,料子顺滑,颜色也很衬你。”顾菀面上被感染上明快的笑意,绕着张瑛细细地看了一圈,忍不住夸赞道:“你若是穿了这一身骑在马上,定然是比汗血宝马还要俊俏漂亮的。”

顾菀的话夸到了张瑛身上,让她忍不住拉了顾菀的手,外头笑道:“还是菀妹妹懂我,我当时就觉得这颜色加上这料子,和汗血宝马相似,这才找人裁了做衣裳的。”

顾菀含笑点头,重又多夸赞了几句,随后调笑道:“这身骑装俊是俊,只是等会儿回府的时候,恐怕要借用我府上的房间更衣了——我也不多收你借用费,回去将你那套绣了金线花草纹的整套马鞍给我便是。”

张瑛听完,明亮的杏眼圆睁:“我都送了一匹温顺的好马给你了,你居然还惦记着我最喜欢的那套马鞍!”

“控诉”完顾菀的恶行,张瑛仰起下巴,对顾菀欢喜笑道:“你放心吧,这身骑装是母亲带着我去买的,她最近还允许我随意出门去骑马射箭了呢!”

“伯母理解你了?”顾菀闻言,颇为欣慰地望向张瑛。

从前张瑛向她诉说烦恼,大多都是因为安乐伯夫人不同意她去策马而起。若是安乐伯夫人转换了观念,对张瑛而言,日常间的母女关系就会更亲密一些,是极好的。

“哪有呀,还是念叨着让我没事做些女红。”张瑛叹气道:“莫约是瞧你出嫁那一日,镇国公老夫人落泪,心有感触,故而这些日子才对我管得松快了些。”

她晃了晃顾菀的手,那抹忧愁转瞬间就烟消云散:“你回头多和我母亲说些出嫁后不高兴这样的话,说不准我想要的象牙弓弩就能到手啦!”

言毕,张瑛就开始思虑若是拿到象牙弓弩该如何小心保养的事情。

“那罢了,我还是准备十匹上好的骏马,等着给你添妆罢。”顾菀点了点张瑛的鼻尖,轻笑道:“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让琥珀或者琉璃带着你逛一逛肃王府好好?”

“我一个人去逛可没有意思了。”张瑛如此说着,行至桌边,眼神清澈而富有光亮:“我如今能看懂一些府中的账目,不如我帮着你瞧瞧,咱们也好快些出去玩。”

顾菀闻言就双眸弯起,将一沓子账册放到张瑛手中:“这些倒不是府中账目,而是外头铺子往年的经营账面。因上头经营得并不算好,我正在苦恼要不要换个营生,再重新招伙计,平日里又该用怎样的法子。”

老夫人的铺子是交给专人打理的,在这方面倒是很少教她。

顾菀纵然聪慧,可没有引路人,也只能如盲人过河一样,一点一点摸索着石头走了。

听到顾菀话语中的烦恼,张瑛却是眼睛一亮,放下账册,对顾菀道:“菀妹妹,你知不知道新晋的皇商木氏?我母亲曾同那木掌柜聊过,还交流过管理铺子上的事情。我母亲说,木掌柜浅显的三两句,就解了她的困惑——菀妹妹,你要不要请木掌柜上门说说话,或者是将铺子干脆交给木掌柜打理?”

张瑛这一提,顾菀便想起那日所见的、温婉又和善的女子。

分明是第一回 见面,却似给人一种包容亲近之感。

“好,我回头就依着你所说,将木掌柜请来说一说话。”顾菀心中微动,对着张瑛眉眼轻弯:“作为报答,我今日邀你游一游肃王府,等到了下月,还和你一块儿去骑马好不好?”

张瑛脚上的鹿皮小靴高兴地踏出清脆声响:“好,咱们一言为定!”

转过身去,张瑛俯身,在顾菀耳边小声嘟囔道:“这段时间去骑马射箭,我竟然都不是第一名了,肯定要好好练练,将第一名夺回来!”

顾菀瞧着张瑛好胜心被激起来的模样,不由眨眼问道:“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或是公子,竟是将瑛姐姐给比下去了?”

“就是你成亲时,和顾望站在一块儿拦肃王的那个!”张瑛提起时仍是有些愤愤,但不过一瞬,就挽住顾菀的手:“咱们不提他,赶快带着我在王府中看一看!”

顾菀尚未来得及细想,便被张瑛挽住小跑起来。

清风拂过几步之后,顾菀就将张瑛口中之人忘却到了脑后。

*

罗贵妃当年盛宠一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惜罗家因为通敌叛国之罪除爵流放,罗贵妃更是一朝自缢,惟留谢锦安这一骨血在宫中。

皇上念及旧恩,不光追封皇贵妃,赐予谥号,还下旨将罗贵妃的牌位放在其生前所住的关雎殿中,每日不停地香火供奉。

可若说罗贵妃哀荣盛盛,这近二十年中,却不见皇上亲临关雎殿,为罗贵妃上一柱香。

但在今日,皇宫上下已然知晓,皇上由肃王作陪,在关雎殿待了一整个下午。

等到天色渐晚,才从关雎殿中出来。

“父皇,前头等您的,好似是母后。”谢锦安瞥了一眼在关雎殿门口急慌得团团转的皇后,微微垂眼抬面,在暗红的夕光下露出略苍白的唇色与不同于往日的安静沉默:“您近日要注意身子,方才竟是累睡着了。”

他的话如一阵呵出的气,还未到皇上耳边,就已经消散不见。

所以皇上动都未曾动一下,只有些愣神地眼前那一双映入晚霞的桃花眸子。

眼底有在安眠中猝然惊醒的迷惘与一点脆弱。

“明年除夕宴散后,你陪着朕再来瞧一瞧你母妃。”皇上有些疲乏地揉了揉眉心,语气是从前未有的柔和:“朕记得,你母妃的生辰是在二月……”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皇上一边念叨着这话,一边由罗寿搀扶着坐上龙辇,朝着御书房行去。

广阔的大理石宫道上,逶迤着皇后提裙追逐皇帝的背影。

伴着几只低低飞舞的蜻蜓。

小时子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一步,垂首听候谢锦安的吩咐。

“殿中的熏香燃尽了,你去将它倒掉罢。”谢锦安稍稍转首,眼中的晚霞掺入几分冷色。

又在他指尖触碰到装着秋海棠的荷包时,从冰雪化作春水。

第95章 第九十六章

◎我自然也是想见王爷的◎

俗语说, 蜻蜓低飞要落雨。

小时子不过是亲手去将香炉中的一捧香灰倒掉,就这转瞬的功夫,外头已然是落了如烟的秋雨。

谢锦安立于廊檐之下, 伸出骨节分明的一手,静然地沐着雨丝。

俊美昳丽的侧容朦胧在烟雨之中,似一副画。

有谪仙落于凡尘的氛觉。

听见小时子小跑而来的声响,谢锦安微微侧脸瞥去。

方才在皇上面前的苍白默然, 此刻已然溶于这场秋雨之中。

“走罢,天色已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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