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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口粮也不过才一升大米, 只有极少数有能力的家里, 才有可能多过这个数目。”
沈菡接过来细看, 折子上还写着百姓们过日子, 每日的饮食是要要分成‘荤菜日’和‘素菜日’的。
沈菡有些不解:“一个五口之家,荤菜日每天要花去三十文,素菜日每日也要二十文?”荤菜贵可以理解, 素菜也要花费这么多吗?
玄烨对市面上的物价还是挺清楚的:“若按二十文来算的话, 大约不是纯素, 可能用些鱼肉来配菜?”
这已经是上等人家,换做普通人家, 大约一点儿荤腥都见不到。
沈菡穿越前也是平民百姓,也听老人讲过日子不好的年岁,生活有多么不易:“我看这个荤菜日, 大约也不是家里人想开荤就能开荤的。许是只有喜庆的大日子、宴客的时候,能舍得正经吃个荤。”
玄烨还挺意外她竟然知道这个:“是啊, 生民不易,没有大事,谁家舍得动用这么大的开销。”
两口子围在桌前算了一笔账。
沈菡掰着指头数了数一年里的大日子:“元旦、元宵、中秋……各种节日再加上老人过寿、宴客,大概一年能有个二十天吃荤的日子差不多吧?”
玄烨点头:“至多也就是二十天了。”
沈菡:“那以五口之家的标准算,除了吃饭,算上住房、衣服、各种用度……”
两人按照这种折子上说的江南物价核算了一遍。
沈菡震惊地看着算出来的数字:“一年竟然要九万三千二百多文钱?!这么多吗?”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现在外面是银贱钱贵,这笔生活支出换成银子约等于一百二十两左右。而现在各个职业的月饷水平却远远低于这个生活标准。
玄烨对朝廷各官职的俸银记得很清楚:“除去禄米,现在八旗的马甲,每个月的月饷是三两银子。绿营普通士兵算是一两五钱,内务府苏拉月饷一两,而衙门里扫院子的,每月只有五钱银子。”
两人对着这笔经济账呆坐半晌,合着之前看起来已经很不富裕的生活,竟连在衙门里干活儿,吃公家饭的人都享受不起,更不用说外面的百姓了。
玄烨轻轻叹了一声,收起了桌上的草纸:“任重而道远啊……”
沈菡却想起据说康熙末年贪腐成风,户部银两被官员借到亏空,以及雍正后来惩治贪官污吏、高薪养廉的事……
不得不说,有因必有果啊。
这么看来,也怨不得这世间那么多女子向往成为后宫主位——在衣食温饱都是奢望的时候,哪有工夫想其他的?
宫里现在只是贵人的份例,一年就有银一百两,数匹绫罗绸缎,针线棉花,甚至每年还有四张里貂皮,十张乌拉貂皮。
单是每天的饮食供应就有猪肉六斤,米面糖油、酱醋菜瓜无数,每月还有鸡鸭等小牲口八只,羊肉、茶叶等等供给。逢年过节还有各种赏赐。
和宫外的百姓、普通旗民,甚至大多数低等官吏之家相比,简直是天上的日子了。
更不用说,现在宫中的女人,对自己所拥有的财物是有物权的。
比如,若是贵妃平日所需的银子不足,她有权将自己名下的银脸盆,交给自己的内管领化成银子取用。
像惠妃这种,主位妃嫔每年交际应酬所用的开销甚大,常有例银不足的情况。若是名下有用不上的东西,都是自己的私产,放着也是白坏了,也可托人换成银子以供开销。
惠妃处置参贡并不违反规矩,沈菡也不是为了这个找她的茬,只是:“这四十余斤参,按照底簿所载,自你成为延禧宫的小福晋,执掌延禧宫的二十年间,统共变卖了十八次,共得银三千二百余两?”
惠妃不明所以:“是……我宫里平日并不常用参,我怕白放着这么些参霉坏了,是以每年都让总管太监把多余的变卖出去。”
沈菡端详了一下惠妃的表情,感觉她好像真的不知道?
她伸手拿过一旁圆几上的两本册子:“可是我翻看了延禧宫历年的《收用银钱底簿》和《存库底簿》,这三千二百余两,既未用出,又无存库据……”
所以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去哪了呢?
惠妃愣住了,屋里其他人也愣住了。
这下连宜妃都惊讶了,皇后只是翻看了几本册子,竟能一眼核算出差额吗?
沈菡看惠妃面色踌躇,奇怪道:“你真的不知道?”
虽说三千二百两分成二十年,每次不过一百余两。但这么大的差额总数,加起来也挺显眼的了,稍微一对账就能看出来。
惠妃却是真的不知道,她又不会算账!
没想到竟出了这等纰漏,被皇后问到脸上,惠妃整张脸都涨红了:“主子娘娘容禀,延禧宫的钱物和账目一直都是交由总管太监主理,我……”
宫里女子有几个人会学这个,大家都是交给下人打理,偶尔问一问罢了。
以前悫惠皇贵妃在时,也不查她们的账本,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
皇后一个女子,怎么还会心算呢?
沈菡见她不是假装,便又问荣妃和宜妃,难道平日都不验看账目吗,那每年的盘账怎么办?
宜妃小心道:“娘娘,各宫都有掌事太监和文笔太监……”
言下之意,下面有的是人能管,谁闲着没事会操心这个?
沈菡:“……”
所以你们都不会算账是吗?你们可以的,竟然对自己钱货财物一点儿不通,这不是鼓动底下人损公肥私吗?
惠妃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跟沈菡低头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能不认。
惠妃一咬牙,走到大殿正中就要跪下请罪:“娘娘恕罪,都是奴才管教不严,奴才回去后定然好好盘查宫中账目。”
沈菡见她要跪,立马给紫裳使了个眼色——不管惠妃有什么小心思,她都是大阿哥的生母。今日让她在大殿里跪一跪,明日说不定外间就能传言‘皇后折辱皇长子生母’。
她不能落人把柄。
紫裳连忙上前扶住惠妃:“主子娘娘并未有问罪之意,惠主儿不必如此。”
惠妃被扶回座位,颇有些忐忑,不知皇后打算如何处置。
其实沈菡并没有想着针对她做什么,惠妃确有失职之过,但看起来这个问题可能并非只在延禧宫有。
单揪着一本账簿发落惠妃,既小家子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事儿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儿——宫里这些沉疴,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沈菡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几下:“如今看来,宫中账目积弊甚多,底下太监多有中饱私囊者,想来今日之事,必定不会只有延禧宫一处。我给你们一段时间,回去自查自省。如有发现宫内账目不清,营私舞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