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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会就只是想给我说这个罢?”
楚诗妍这才想起正事,从袖中拿出了几张银票,认真道:“棠棠,我这人糊涂愚钝,但再怎么个榆木脑袋,凡事想个几天也能想明白了。你这是替我在出嫁。”
她跪下,两行清泪直流:“棠棠,对不起,母亲和父亲将你陷于此境,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弥补你,这是我攒了多年的零用,还当了些首饰,留着给你傍身。”
楚引歌本以为她是来问今日见楚翎一事,未料到竟是来送钱,心下暖流涌现,忙将她扶起。
“阿妍,你不用替我感到愧疚,我细想了番,若是真逃不开婚嫁,那嫁给世子爷于我而言,已是极好的归宿。”
楚诗妍还是满脸担忧,将银票硬塞给她:“那世子爷光天化日之下就能在书肆地撩拨姑娘,棠棠,你日后免不了要受好些委屈,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你收下,我能安心些。”
言罢,她就飞奔而出。
楚引歌握着银票,忙追出门,就见廊下的那姑娘回了头。
檐下的灯笼轻摆,暖光投在楚诗妍脸上,那烂漫的娇颜上泛起了笑,竟是少见的苦涩。
她的裙裾飘飞,轻语道:“棠棠,哥哥在狱中吐血了,传到了父亲的耳中。”
楚引歌怔怔,也就是说她去慎刑司一事被楚熹和王氏得知了,难怪阿妍能忍着好奇不过问她和楚翎谈了何事,原道是早知道了。
“棠棠,我好像好心办了坏事,”她苦笑道,“你别怪哥哥,他本就性子好强,之前也多次与我提过世子爷放诞不羁,可眼下喜欢的姑娘却被他最不看上的人娶走了,他不甘心,缓缓就好了。”
楚引歌不想过多谈论那个将她强硬抵在墙上的人,他的指节发白,用了狠劲,她那时在他的布血的瞳眸中看到的不止是不甘,还有愤懑。
他在愤怒她的不顺从。
他对她的或许不是喜欢,而是好摆布,在楚翎眼中,他们本就是不对等的罢。
如果没有白川舟,就因为他想要娶她,她就必须嫁给他了么?
这是什么混账道理。
平等,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是不存在的,他也不会考虑她是否愿意。
可那个人会,会同她说,不想你嫁得太委屈。
楚引歌眸光微动。
所以即使没有王氏,即便他没有入狱,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楚将军,她宁愿赴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这些话她没有讲给阿妍听,她是他的亲妹妹,楚翎于她而言,是万丈光芒的倚仗。
她没必要去撕开裂口让阿妍看这血淋淋的不对等,更何况,阿妍太过天真,没看过这人世间的疮口,她也未必懂。
楚引歌缓缓走进,将银票放入她的手中,扯了个淡笑:“这些钱财还是留给自己罢,你若想和宋誉在一起,那这些日后总要用到。我这里不用担心,快去睡罢。”
言罢,她就往回走。
却听到身后带着哭腔的一声呜咽:“棠棠,你别怪哥哥,十月初六,是他的生辰。”
楚引歌扶在门上的指尖颤了一颤。
他的生辰日,她的解脱时。
她第一次觉得这日子选得好,确实是大吉。
羽睫低垂,但面上终究是没有过多情绪:“嗯,知道了,去睡罢。”
她推门而近,踏着御风而来的斑驳月影,看着地上那团团的废纸,东方美人的茶香在屋内四溢,她突然很想顺着当下的心意,给他写一封称不上情笺的书信。
夸夸他,他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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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天,楚引歌就每日上下值,立冬都会按时来接送她,但她一直没见到白川舟,不知道他又在忙什么。
也不知那幅《赏莲图》,他是否取到了。
她不由得猜测他是不是没借到,但因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就抹不开面子在她面前晃悠。
直到第二日的夕暮,立冬来接她时,满脸殷勤说道:“夫人,今日爷邀你回府上吃晚膳呢。”
楚引歌一听就明白了,这府上是蔷薇居。
她突然想到那会她说要请他吃饭,他还那般痞痞地调侃,“两碗阳春面?”
后来还不是吃了他手打的两碗面。
她噗嗤就笑出了声。
立冬看自家的世子夫人朱颜粲然,挠了挠头,小两口真是怪,和世子爷吃顿饭,还没吃上就这么开心了?
世子爷也是古怪,明明腿伤成那样,还要强撑着去伙房擀面,他看着和厨子擀出来也差不离,好心劝他歇会,谁曾想又被臭骂一顿,说他银子白领了,让他早日拿出来充公......
爷确实寒碜小气,总是惦念着侯夫人给他的几锭银子。
楚引歌又想起一事,忙说道:“得先回趟楚府,还没和姨娘打声招呼......”
“夫人莫急,世子爷早交代了人去禀,您安心随奴去罢。”
马蹄嘚嘚,步履从容,在柔和暮色中踏在回府的青石板路上,楚引歌生平第一次对用膳有了期待。
有人洗手作羹汤,在等她回府吃饭。
那是她的.......夫君。
楚引歌掀开车帘,看天际的彤云翻卷,她的唇角难以自制地上扬。
她之前最讨厌就是暮色四合,下值钟声响起之时,因为这就意味着她又要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看着王氏惺惺作态,听那些令人齿寒之语。
可她现在好像有点喜欢,这温柔的黄昏了。
马车穿过片片烟火流气,路过从从人声鼎沸,停在那被霞光流淌的“蔷薇居”的门口。
有个男子抱臂倚靠在门框上,懒懒地看着她下马车。
他今日穿了一身宝蓝销金云纹团花湖绸直缀,是一副居家装束,更添了几分清朗之意。
那腰间还有几点面粉,楚引歌过去帮他掸了掸,很是自然。
白川舟的眉眼轻提,轻捏着她指尖的软肉,懒散笑道:“我们家干活的回来了。”
活脱脱一在家等夫的小娇妻状。
楚引歌现已能对他的调侃处变不惊,唇角勾了勾,她也知道他走不了才靠着墙,便主动伸出胳膊扶他,但还是忍不住劝道:“爷,你下回能别骑马么?”
“骑马?”
“你这腿不是骑马摔的么?”
白川舟停了一瞬,也没想到其它好的借口,颔首道:“好,那以后骑马,夫人带着我。”
他倒是会占便宜。
“可我不会啊.......”
“夫人怎么什么都不会。”
楚引歌一听此话,心生不乐意,刚要反驳,就听他慢斯条理道:“楚引歌,你说你除了五官长得绝色,画功了得,莺色婉转,敬老慈幼......”
他一直从门口说到了厅堂,“.......知情识趣等长处外,还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