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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这一顿搜查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直到酉时二刻,戴权才「悻悻」地回宫复命,还不忘给贾家的主子丢下一句狠话:“咱家劝二太太长点心, 快点把太后懿旨交出来,咱家早一天回去交差, 贵府也能早点儿安生不是?”

等戴权走了, 贾府的主子们含羞忍耻地进了屋子,才悚然发现,整个贾府已经被砸成破烂了。

贾母几十岁的老人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气得浑身发颤,却不知道去哪里说理———报官?旨意就是当今天子下的,天子安能有过?

王夫人这会儿是彻底吓傻了, 虽说出身大家,但她这一生,至今日才算头一次见识了什么叫「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皇上想抬举一个人的时候, 动动手指便可以让人平步青云,可要是想作践一个人, 轻飘飘的一个字, 也能把人踏进烂泥里!

贾母环视着偌大的荣禧堂, 贾家曾经最辉煌的一间屋子, 如今目之所及, 无不是破烂, 桌椅板凳散了一地, 木头都露着白茬, 桌椅上搭着的锦袱都撕得东一块西一块, 周围鼎翻画烂,玉碎瓦溅,只有高处那块赤金九龙青地大匾还悬在原处,「荣禧堂」三个字泛着点微冷的光,正对着一室狼藉!

将一切收入眼内,贾母一张脸冷得发青,怒道:“贾王氏,今天的祸事,都是你这败家娘们儿惹出来的!”

贾政今日出去赴宴了,对家里的一切一无所知,但贾珍和贾赦都在家里,也不好装不知道了,便带着人赶了过来,贾赦沉着脸:“老太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自认这些日子也够老实的了,没去您眼面前讨嫌,连门我都不出了,怎么家里还是闹到这个荒唐地步!”

按说王夫人闯了大祸,邢夫人应该称心如意,可是她和贾赦的院子也被莫名其妙砸了个稀巴烂,自然也高兴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堂堂羽林卫,怎么会突然跑到咱们家里来打砸搜查呢?咱们就是有过错,也到不了抄家的地步吧!”

贾珍捻着胡须,他在宁国府里看热闹看了全程,倒比贾赦知道的还多些:“二婶子真真是昏了头了,别说人家是什么如帝姬,就算什么都不是,也没有这样寒碜人家林家姑娘的!现在好了,到底是闹成这个样子,现在可怎么是好呢?”

虽说不想搭理三等将军第这边,可是一家人难说两家话,这边府里寒碜成这个样子,贾珍也实在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如今家里乱成这样,收拾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呢,我看今儿天色也晚了,老太太要是不嫌弃,先去我那边住下,等明儿把家里收拾干净再说吧。”

贾母叹了口气,垂泪道:“家里也不知造了什么孽,修下这个丧门星!好好儿的贵妃门第,让这败家娘们儿折腾成这副模样,往后谁还看得起咱们家!”

事已至此,贾家的主子们各个愁云惨雾,王熙凤怀着身子,还得顾着老的小的:“老太太快别哭,据我来看,得罪了林家姑娘的是二太太,并不是咱们,也许两位妹妹气消了之后,不至于迁怒咱们家呢,平日里咱们对两位姑娘也是客气的,并没有亏待啊!”

贾母就着探春的手擦了眼泪,叹气道:“也罢了,待明日我亲自往宫里递帖子走一遭,去给琢丫头和黛丫头赔罪!只盼舍出我这张老脸去,能换咱们家安生吧!”

一时间贾母带着宝玉跟贾珍去安置,凤姐儿去了尤氏处,贾琏、李纨、探春负责安排下人把家里尚还完好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一并抬到了隔壁去,剩下的破烂只能先扔在那里,其中颇有些碎玉散金,虽然尚算府里的东西,但主子们都在隔壁,贾琏毕竟是男子,李纨又像个佛爷,探春虽然能干,毕竟是未嫁的姑娘,且分身乏术,何况他们也都要去隔壁安置呢?

这一夜,也不知被那些下人借机摸去了多少值钱的东西,事后无从查考,只得罢了。

……

第二日,贾家因私藏太后懿旨被皇上下令抄检的消息就传开了,外头沸沸扬扬,宫里自然也是暗流汹涌。

凤藻宫里,元春早在听说整件事的第一时间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撑着身子爬起来,往长乐宫去。

王夫人有些牛心左性,她是知道的,可是元春自认知母莫若女,母亲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私藏懿旨这样的事情来,况且林家姐妹自入京以来就一直寄居贾家,贾家待她们也算不薄了,这世上哪有这种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道理!

元春到了长乐宫门口,照例求宫人通传,得到的回复却是太后陪着两位如帝姬去御花园赏花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带着人直奔御花园,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在荷池边上碰见了太后和林琢玉、林黛玉:“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此时正躺在躺椅上,和林家姐妹一起吃着刚摘的莲蓬,在树荫底下吹着荷池里来的阵阵凉风,别提多惬意了,瞧见贾元春的一瞬,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不耐烦,但顾忌身份,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是贤德妃啊,起来吧,今儿怎么想着要来看看本宫啊?”

林琢玉和林黛玉对视一眼,站起身来给元春行了个礼:“娘娘金安。”

贾元春乃是四妃之一,按宫中品阶是一品,她们姐妹虽然得太后宠爱,却是二品,按规矩确实得给元春行礼。

元春却不叫人起来,只是向旁边撤了一步,冷冷看着林家姐妹,眼底划过一丝怨愤:“这是怎么说的,两位如帝姬的礼,本宫怎么受得起!贾家照顾了二位如帝姬这许些时候,二位一个不顺心,还能叫贾家颜面扫地,本宫若是受了二位的礼,只怕以后在宫里也没有容身之处了!”

太后脸色一沉,扫了元春一眼,继而看向林家姐妹:“既然贤德妃有自知之明,觉得受不起你们的礼,那就遂了她的意吧,从今往后你们姐妹见了她不必行礼,只当她是个闲人就是了。”

“起来吧,地上怪脏的,咱们接着躺下说话。”

琢玉和黛玉应了声是,又回躺椅上躺着去了,太后一边吃莲蓬,一边饶有兴致地问琢玉:“遇岚,你方才说的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呢,这故事里的昏王一日杀一个女子,真可以说是残暴至极了,怎么那宰相的女儿不怕,还主动要求侍奉呢?”

林琢玉正待开口,一旁的元春已经委屈得不行:“太后娘娘!您即便是偏心,也得讲些道理吧?二位如帝姬自入京来就一直寄居在我贾家,贾家对她们可是有大恩的,如今臣妾母亲不过是一时半刻怠慢了她们,她们就这么计较,天底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太后看了元春一眼,似笑非笑:“本宫就说,你平日里最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儿怎么巴巴地寻了过来,原来还是为你母亲抱屈!”

元春咬了咬下唇,眼圈不由得红了:“古人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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